（红楼同人）芝兰逢珠玉 - 第3节

 漱楠苑同林馥环所居的院落一般的大小，青砖雪墙，颇有古意。院翠竹遮映，鸟雀微鸣，几株杏开得分外烈，像铺天盖地的云，更衬得竹愈翠，愈白。院央有一个铺了卵石底与大理石边的小池，引院外活而，养了几尾金鱼，看着很是自在。院朝南是黛玉的卧室，朝东那一排屋给班的婆丫鬟，朝西则是一栋二层小楼，挂着一块匾，上书“揽月”二字，便是书房了。

    屋里也是琳琅满目，黛玉如今在孝期，用不得鲜艳颜，然而屋里的古玩字画、屏风摆设一样不少，俱是名家品。绣娘也裁好了几衣裳，并几件素银首饰，一一给她过目。

    宋氏：“往后安心住罢。你当年念书时候的教习也归家了，一时也找不到正经的女先生。且先跟着我读书好了。只我知你聪慧，我也不过略读了书，教不得你许多，到时候不许笑我。听你父亲说，你已经读过《四书》了？”

    黛玉忙自谦了几句，连说“不敢”，她从前在家也听父亲说话，林家全族上，无论男女，皆需读书识字，倒与外祖母家不同。宋氏之父是当世有名的诗画双绝，她自己也才思捷，在黛玉看来，比许多男儿亦毫不逊。她虽激外祖母的养育之恩，却也觉得人外有人，见了婶娘这样的，才知自己从前也颇是孤陋寡闻。

    叔叔家的女都颇有些传奇经历。尚未曾谋面的嫂葛氏江门，祖父曾任兵尚书，其父葛菁，当年因不受忠义太招揽而惹祸上。堂堂亲王太，竟也使了作手段，买通葛菁亲信，与山上匪寇勾结，取了他的命。葛韵婉自幼习武，闻讯领家丁与父亲亲兵夜袭匪寨，把那穷兄恶徒的颅割了来为父报仇。先皇其纯孝，赦了她私动兵吏、不报而诛的罪过。虽逃过牢狱之灾，葛氏原先定的亲事却因此告。倒是林征听此义举，心生向往，求了父母去葛家说亲。如今葛氏随他在晋，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夫唱妇随，可谓恩。

    这样的女，黛玉从前只在戏本里见过，更不提这桩婚事并非父母主，而是林征自己的主意。李纨、宝钗这样连听《木兰从军》都要嗤笑，说绝无可能的，不知听了葛氏的经历，是不是要瞠目结。可是这样的人成了自己的大嫂也没什么不好，她想着林征糙却温的手，心里想：“大哥这样的英雄豪杰，也唯有这等有胆识有气魄的女，才好与他相。”

    不多时，有丫鬟来报晚膳已备好。宋氏便：“你叔叔今儿个不在，就咱们四个，论理男女不当同席，不过你们自家兄妹，今日是次着家，且吃一席，互相络络。到明日，他们也就在各自院里，懒得来烦我了。”

    黛玉从前在荣国府，和宝玉自小顽惯了，饮起居并不刻意分席。如今听宋氏说本家兄妹尚需避讳，不觉面上一臊，好容易掩去，跟着宋氏一去了她屋里。

    林徹和林徥俱已候了许久，他们同林征得其实很有几分相似，但气质神态却截然不同。林徹从前是了名的神童，年纪不大，却考学多年，现在吏当差，言谈间很是和善风趣，叫人如沐风。林徥恐怕的确压力不小，如一张随时绷的弓弦，令人侧目。

    因林海去世没多久，他兄弟二人也为人侄，席上并不见酒，菜也以清淡为主，黛玉要给宋氏盛饭布菜，却被宋氏拦着：“显得我自己没手似的，我知你外祖母家那样的门大，必是守这些规矩的，只是咱们家不至于要你来服侍我吃饭，这不得我好似白聘这些丫么？自家人，且自在些。”

    一家皆遵守不言的古训，倒是不不慢、细嚼慢咽地用了饭，竟是先有丫鬟送上香片铜盂来，黛玉先漱拭手，方有人捧上茶盏来，倒合了从前林海的教育了。

    宋氏对林徹：“我屋里那本你外祖手誊的《诗经》，是不是你拿走的？还不快还来，你妹妹读书呢。”

    宋宜是书画大家，他所誊抄、又注了备录的书可算了不得了，林徹撒：“外祖父写字豪放，妹妹文质柔，不定习惯。我有临摹的一本，只略略改了笔锋，妹妹一会儿看看，喜哪本就用哪本，可好？”

    四书五经黛玉倒都是有的，也觉得拿人家的心之甚是不妥，不过到底好奇心重，想见一大家手笔，亦有心看看林二哥这位远近闻名的才的字，故而推辞一番，也就答应了来。

    宋氏嗔怪：“你妹妹才刚到家，你就欺负她。”

    林徹哈哈一笑，命人回去取书。不一会儿，竟抱回四五本《诗经》来，装订封全是一样，翻开来，竟是每个字都是一般的隽秀斜飞，洒脱自如，黛玉心里一颤，不由地心里叹：“不是‘大师’还是‘才’，都是名不虚传了！”又想，“二哥素有神童之名，想必才智机，不是我等往常自负的小聪明能比的，有此等天赋，尚连临摹也要益求，看到的是这几本，私不知写了多少去呢。”

    宋氏亦跟着瞄了一，指着其的一本，朝黛玉使。黛玉心知那必是宋公亲笔，虽十分向往，但并不夺人所，瞧了半天，选了本墨迹最新、笔迹十分恣意的。

    “妹妹好力。”林徹不仅有些得意，“这本其实并不完全是照着外祖父的字临摹的，有我自己发挥的，不过，其实它比起其它来，还更像外祖父的字。我当时写了两本，另一本带去，叫兖看见了，要我给他。他从前还在翰林院过呢，都瞧不来。非我自负，除非同外祖父有十分的，等闲人绝对认不来。”

    “人家好好地，怎么会要你的书？分明是你骗他。”宋氏无奈地摇摇，对林徥，“回你要是瞧见了、听说了你二哥匡人，莫其他，立刻照着他的打两，他要是敢还手，就说是我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