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全三册) -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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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叫咙里的伤好了,开始能自己吞嚥,但一切已成习惯,每天餵药餵饭时,麻依然习惯于端着碗,站在院,衝着前堂大叫:「六哥——」小六总是尽快地打发了病人,匆匆地跑回后院。

    大半年后,男上的伤渐渐康復,手上脚上的指甲还没完全好,但见已经没问题,于是小六不再帮他,而是准备了浴桶,让他正儿八经地洗个澡。

    被小六心照顾了大半年,男虽然不像刚开始似的瘦得包骨,可依旧非常轻,小六抱起他时,念叨:「多吃啊,都硌着我骨了。」

    男闭着睛不说话。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每次小六接时,他总是闭着睛,抿着

    小六明白,经历了那些上的折磨后,他本能地对肢有排斥,每一次,他都在努力克制。

    小六把麻布放在他手边,轻言满语地说:「你自己洗吧,指还没好,别太用力。」

    小六坐在一旁,一边吃零,一边陪着他。

    也许因为上狰狞的伤疤每一都是屈辱,男一直半仰着,漠然地闭着睛,没有去看自己的,只是拿着麻布搓洗着,从脖,又从慢慢地到了腹,渐渐地探间。

    小六的视线一直随着他的手动来动去,可看着看着突然扭过了,用力地啃着鸭脖,发卡嚓卡嚓的声音。

    男睁开了睛,看向小六,光从窗,映照着小六,他脸颊发红,在晶莹剔透,好似带着淡淡血玉。

    小六等男洗完,抱了他来,因为他的还没好,往常都是小六帮他穿衣袍,可小六今日却把他往榻上一放,立即就鬆了手。

    男低垂着,一隻手在榻上,支撑着,一隻手摁着腰上的浴袍,手指枯瘦,显得非常,新不久的指甲透着粉的白。

    小六低着,把衣衫放到他手旁,「那、那个……你自己试着穿,若不行再叫我。」

    小六匆匆走了去,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窸窸窣窣,好似一切正常,他才离开。

    串在整理药草,看到小六,问:「这大半年一直没听到他说话,该不会是傻吧?」

    麻狠甩了串一大掌,「不许胡说!」经过那么残酷的折磨,能活着已经让人非常敬佩,那样的韧,绝不可能是个傻

    麻低声问:「他的嗓是不是有伤,已经无法说话了?」

    小六说:「我检查过他的咙,有一定的损伤,说话的声音会变,但应该能说话。」

    麻庆幸:「那就好。」

    小六说:「关于他的伤,不你们看没看见,以后都不许再提。」

    串举起手,「我压儿不敢正看他,是真什么都没看见。」

    麻说:「放心吧,老木已经叮嘱过了。我记不好,别说别人的事,就是自个儿的事都记得稀里糊涂。」

    门缓缓拉开,男扶着墙,蹒跚学步般、摇摇晃晃地走了来。

    以前都是太快落山时,小六把他抱来,让他透透气,晒晒太,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走。他靠着墙站着,仰着,沉默地望着辽阔的蓝天白云。

    麻和串都呆呆地看着男,因为他上可怖的伤给他们留了很不愉快的经验,让他们总会意识地迴避去看他,串甚至从不他的屋。

    还是第一次,他们真正看清楚他的模样。墨黑的眉,清亮的眸,笔的鼻,薄薄的嘴,简单的麻衣衫,却是华贵的姿态,清雅的风度,让麻和串一瞬间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就生了敬畏。小六着甘草说:「如果脚疼得不厉害,尽量多动动,再过两三个月应该可以离开了。」

    男,凝视着小六,「我、无、可去。」大概几年没有说过话了,声音暗哑,吐词很是艰涩。小六翘着二郎,嚼着甘草问:「无可去,真的假的?」

    男

    小六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摇了

    「不知?忘记了?不想告诉我?」

    「你、救我。我、是、你的仆人。赐名。」

    小六呸的一了甘草渣,「我看你可不像个居人之、听人命令的人,我不想要你。」

    男低垂着眸,「我、听、你。」

    小六把一小截甘草丢嘴里,糊糊地说:「以后见了认识你的人,你也听我的?」

    男抿着,纤弱的指地抓在窗台上,泛青白,半晌不说话。

    小六正要笑,男抬眸凝视着他:「听!」清澈黑亮的眸好似两团火焰,要把那个「听」字烙印到小六心底。小六怔了,说:「那就留吧。」

    男角抿了抿嘴,好似要笑,却又完全看不来。小六把一截甘草扔给他,「去一边坐着,嚼着吃了。」

    男乖乖地坐到了一边的石阶上,慢慢地撕开甘草,掰了一小截放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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