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烬余录 - 三十八、解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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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常被母抱着,两只小手抱着一个巧的手鞠,正在逐个将手鞠上缀着的穗扯落,以一个幼儿的全力气大力地着。妙常了半刻见手鞠完好无损,便转而将手鞠递在嘴里啃咬,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牙齿咬得格格响。

    “啊呀,我的好祖宗,刚好的球,这是什么!”一旁的侍女见状忙将手鞠从妙常手来。

    “你坏!”妙常被夺走了球,当即在母怀踢打起来,“坏!”

    那侍女自己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她不慎怒了妙常,怕得面都白起来,求助地望了望母,又望向在旁观看的公主。

    “郡主要你把球还给她。”母疲惫地解释

    侍女小心翼翼地把球还给妙常,妙常并不领,依旧大力地将球投掷到侍女的脚

    “妹妹就像小狗一样,”阿虎在旁不客气地评论,“见不得东西完好。”

    阿虎重新把球捡起来,作势假装咬了咬,又递给妙常,示意自己同她立场一致。

    妙常脾气来得快,却也十分好哄。她得了支持,心迅速平复来,从哥哥手接过球来,重新咯吱咯吱地啃咬起来。

    洛华在旁看了半日,这才慢慢开:“你这样好的手艺,何苦费心与她这些巧的女儿家玩意。”

    “不是吝惜东西,只是觉得……”侍女心里依旧是疼惜自己用心的玩,讷讷地辩解。

    洛华见侍女心里委屈,又开解:“你也不必灰心,她生来便是这等脾气,她肯糟蹋你的东西,便是喜你了。”

    她开解过,也觉得自己的歪论太过牵,亲自上前抱过妙常来。妙常此时已经将手鞠的绣面咬一个,正在用手指笨拙地掏着其絮着的丝绵。

    “我的好心肝,这位娘了这等致的玩意儿给你,我觉得十分好。你要不要替我谢一谢她?”她一边一与妙常继续毁坏手鞠,一边温声命令她。

    妙常难得地收到母亲的指令,十分开心,当即从母亲的膝上溜来,雪球一般胡给那位侍女拜了两拜,侍女也慌忙合掌回礼,念阿弥陀佛不止。

    妙常虽然十分跋扈,倒也纯真直。那位侍女得到洛华周密的安抚,也不再委屈,依旧与众人笑闹了起来,对方才妙常的任也不再挂心。

    “殿对底人也是这样周全。”众人的笑闹里,母悄声奉承

    “哪里,妙常这个脾气,素日辛苦你们。”她微笑着回应。她自幼便从母亲的教导知晓,越是边人,越是不可结怨。“她虽是人,也是孩家,手巧心直,大概和妙常一样受不得气。”

    妙常此时已经忘记了先前的冒犯,同阿虎一亲昵地坐在方才的仇人脚,把自己撕来的绣片和丝绵献宝一般地展示给侍女看。

    “若是阿虎也是殿生的,那真是十分好。”娘见主人心正好,忍不住多嘴。“不是多嘴,殿可想过请御医来看看?从生了妙常到如今,这已两三年了。先前那一个也没保得住。”

    她警惕地抬看了一,阿虎仍旧在全神贯注地陪妹妹玩耍,并没有听到两人的谈。

    她听了母的建议,心有些不耐烦,面上并不恼,答:“我好得很。这便不是御医可以看得的,是要看上天的意思。”

    母勉,又劝:“虽是要看上天的机缘,可殿还是着急一些好。殿总没有小世,免不得旁人要动了歪心思,前些时候……”

    “随她们去,”她冷哼了一声,“我乐得清闲。”

    她虽然这样说,心也有些烦躁。

    她见母又待开,忍不住故意说:“依我说,若真的请御医,便不能只看我一个人。你们我,我不妨换一个郎君试一试。”

    母变了脸,忙掩住她:“我的好殿,这话哪里是能说的!”

    她见母畏惧的脸,忍不住笑:“你怕什么?我尚且不怕。他要追究,也是先要我的命。”

    她与母谈笑,一时未注意到阿虎。不知什么时候,阿虎已经默默移到旁,认真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母亲要把父亲换成谁?”阿虎认真地提问。

    这些话最不宜给阿虎听见,她惊了一,忙掩住他的嘴。“哪有这事?我与阿姆说笑呢!”

    “阿虎明明听母亲说要换一个郎君。”阿虎忧虑起来,“可阿虎不想再换一个父亲了。”

    “再”,她的心忽然停了一拍。“好孩,你说什么?”

    阿虎见母亲面来,本能地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垂着沉默来。

    “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她屏退众人,要母抱着妙常离开,低审问阿虎。“不旁人说什么,你都不要信。阿虎从来就只有一个父亲。”

    “没人跟阿虎说什么事。”阿虎愧疚地原地摇摆着,仿佛在袒护消息的来源。

    “没关系,”她愤怒的神,诱导阿虎,“母亲绝对不会责怪任何人。阿虎尽说,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还有别的父亲?”

    阿虎得了她的保证,终于开:“阿虎近来学会了算数。到了征和五年的十月,阿虎便五周岁了。那么,阿虎便是——五四三二——”阿虎低数着手指计算着,难过起来,“——可九儿说,母亲是征和元年五月嫁给父亲的。师傅说,五个月就是半年,十个月便差不多一年了。我问他们,人生时是多大?是半岁、还是一岁?可是——”

    阿虎哭起来。“——可是所有人都笑我,他们说所有孩来便像妙常一样,是没有岁数的。阿虎又问师傅,没有成婚的时候有没有孩,师傅也———谁也不告诉阿虎,母亲也不告诉阿虎——”阿虎哭得越来越厉害,话语磕磕碰碰地黏作一团。

    她的脑轰然作响,一时不知应当如何欺骗这个可怜的孩。血缘不会骗人,阿虎当真是阿姊的孩,像阿姊当年一样聪善算,并不容易欺骗。

    “好阿虎,我的好孩。”她默默抱住阿虎,问,“这些事,你有问过父亲吗?”

    阿虎摇了摇。她的心稍微安宁来,突然十分后悔自己的懦弱。她早该想到,阿虎这样早慧,纵使众人不说,总也察觉得到。只因为她不敢面对,才让这个孩一直活在怀疑和恐惧里。

    可是她仍然没有好如实相告的准备。仇恨应当是只属于她的,不应当属于这个可怜的孩

    “阿虎千万不可以拿这些去问父亲。”她打起神,继续哄骗阿虎,“天的孩,都只能有一个父亲。他这样喜你,你若是提起先前父亲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他若是生了你的气,便也会生母亲的气,生妙常的气。从此以后,便不会理睬我们了。”

    阿虎畏惧地,犹豫许久,忽然又问。“所以母亲不是讲究礼法的淑女,父亲也不是讲究礼法的君。”

    “什么?”她十分惊讶,“这又是什么话?”

    “师傅说,讲究礼法的君和淑女是在成婚以后才有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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