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 - 他的劫_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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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相贞一手扶了写字台边,一手继续握了他的手写字:“笨!”

    从这日起,霍相贞开始认认真真的起了先生,上午午必给安德烈开一次课。一个教,一个学,转间便到了腊月二十九。

    霍相贞给安德烈放了寒假,安德烈则是在吃过晚饭之后跑去厨房,用大壶烧起了节是个大节日,总该洗个澡换衣服,净净的过节。楼的大池是用不起了,不过楼上还有浴缸。他找到了一扁担,挑着气腾腾的大桶一趟一趟的往楼里跑。特别,在外面晾一路也还是。大桶的浴缸,登时腾起一团温的雾气。霍相贞站在一旁,弯腰伸手试了试温,然后笑了:“好。”

    霍相贞宽衣解带了浴缸,安德烈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一旁。一边是浴缸,一边是一大桶蒸气左右夹攻的温着他,让他很惬意的眯了睛。霍相贞在坐的一刹那间叹一声,自言自语的说“舒服”。安德烈听清楚了,意识的跟着重复:“舒服?”

    霍相贞一笑:“是舒服。”

    安德烈抬望向他,看他垂着帘微笑,脸是的,显得眉很黑,睫。在电灯光的照耀亮晶晶的缀了他的肩膀膛,肤透了赤金的光泽,让安德烈联想起一尊神像——不是苍白受难的神,是威武的、异教徒的神。

    安德烈坦然的继续眯了睛犯懒,很温心很平静。

    霍相贞洗过之后,安德烈往浴缸里加了半桶,然后脱了衣服也迈了去。他知自己的病,虽然同时认为那本来不算病。巾打了厚厚的香皂,他将自己反复搓洗了好几遍,最后又用余的半桶冲净了自己。裹着霍相贞的睡袍了浴室,他打着冷战上了大床。掀开棉被往里一,他愣愣脑的直接了霍相贞的怀里。而霍相贞顺势抱住了他,低凑到他的颈窝了一气。最后抬松了手,他一拍安德烈的后背:“这味儿还差不多!”

    安德烈红了脸,自己扯开睡袍前襟,低也嗅了嗅。香皂是很好的香皂,他也觉自己如今是满芬芳。

    夜里关了电灯,霍相贞没有再翻背对了他睡觉。而他沾沾自喜的蜷成一团,睡之后又变成煨灶猫,拱到了霍相贞的腋

    大年三十的清晨,安德烈早早起床,先大门去了附近的馆,买了两百个生饺。饺冻得像小石一样,可以随时煮了吃。霍相贞也没闲着,从副官的空屋里往外搬烟。烟还是一个月前从炮厂运回来的,年年副官们都要放烟,他想今年也不能例外。哪知后来陡生变故,烟还在,放烟的人却是各奔他方了。

    烟很沉重,副官距离后的小楼又颇有一段距离,霍相贞看着一屋的烟,简直要犯愁。他有力气,但是活的时候很笨,力气全使不到上。与此同时,安德烈在厨房里也开了工,用一把很大的菜刀切胡萝卜,要为晚上的年夜饭准备。刚刚切了山似的一堆胡萝卜丁,忽有一名警察探缩脑的走了来:“安先生,忙着哪?”

    警察是守门的人,没有擅自宅的权力,所以安德烈警惕的看着他,没说话。

    警察笑眯眯的,看他是个西洋人,所以把话说得格外慢而清楚:“东门来了一位客,姓,说是想见见您。您要是方便的话,就跟我去一趟?”

    安德烈放菜刀,莫名其妙的随着警察走了,心里有一怕,因为此刻他并不想见任何外人。

    及至到了东侧的小门,他见了门外的访客,却是松了一气——从戎!

    从戎一见他就笑了,随即对着他连连招手:“爵爷爵爷爵爷,过来过来过来!”

    安德烈不由己的小跑了过去,虽然知大帅和秘书闹翻了,可心还是有一兴:“喵,过年好。”

    从戎是西装打扮,大衣镶着一条狐,领团团围了,托个无比洁净的脑袋。一把攥住了安德烈的手,他从大衣袋里摸一只红包,不由分说的了对方手:“爵爷,辛苦你了。”

    安德烈攥着红包,有些茫然,不知该不该要。而从戎问:“大爷怎么样?”

    安德烈的有些:“大帅……在搬烟和鞭炮。”

    从戎知他是词不达意,所以自顾自的又问:“你们吃的怎么样?”

    安德烈连忙:“吃得饱。”

    从戎的心一翻——原来就是个“吃得饱”?

    盯着安德烈的蓝睛,他继续追问:“穿的呢?”

    安德烈懵懂的向他探了:“衣服?”随即:“有。衣服很多。”

    从戎叹了气,脑里还响着“吃得饱”三个字。

    拉着安德烈的手,从戎絮絮叨叨的问了良久,末了将一卷钞票给了他,从戎低声嘱咐:“你自己收着,该的时候自己掂量着,不许告诉大爷,听见没有?”

    安德烈很认真的答:“是。”

    从戎转走到了自己的汽车旁,拉开车门探去,拎了一只方方正正的竹篾小箱。把箱也送到了安德烈手,他又说:“这是虾仁,煮一煮就能吃。别说是我送来的,说是你自己买的,他不懂,你一说他就能信。记住,别说走嘴了,听见没有?”

    安德烈捧了箱,心里觉得秘书其实是很好的,可大帅是不理他,这也是件没有办法的事。

    从戎又从怀里摸了一张小纸条,了安德烈的兜里:“我的电话号码,上边是天津的,边是北京的,有事儿就找我,别由着大爷一个人犯倔,听见没有?”

    安德烈啄米似的一个劲。及至从戎走了,他抱着一箱虾仁回了厨房。

    安德烈忙了整整一天,预备了一桌七八糟的俄国菜。大虾仁也被他置了,伴着芹菜洋葱煮成了一锅。傍晚时分,霍相贞了餐厅坐好了,望着安德烈的年夜饭哭笑不得。抄起筷尝了尝,每样菜都是又酸又甜。安德烈很惶恐的看着他,既为了饭菜的味悬心,同时也为了大虾仁担惊受怕。

    霍相贞实在是夸不一个“好”字,但是饥不择,连汤带的也吃了很多。最后拿起餐巾一嘴,他带着一盒火柴起了:“走,放烟去!”

    霍相贞燃了烟。火星接二连三的窜上空,爆成一朵朵红牡丹绿牡丹。和霍相贞安德烈一起看烟的人,除了守门的警察之外,还有府后街上的从戎。

    从戎站在汽车旁,冻得鼻尖红,红,耳垂也红。没想到今年也还有烟可看,只可惜边没了大爷。

    等到一场烟落了幕,也没有人从大氅一只手,无言的递给他一只红包了。

    他非常的想念大爷,他想只要自己了门,就必定能把大爷的日重新恢复起来。什么叫“吃得饱”?难大爷还能吃不饱吗?

    他悔极了。去年夏天不该耍心整治大爷,让他一饿一天,第二天空着肚自己走。也不该针锋相对的和大爷斗气,结果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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