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 - 他的劫_84

    霍相贞了，不再多问。

    临走之时，他摘了自己的军帽，俯扣上了墓碑端。用手轻轻拍了拍帽，他叹一声：“副官啊……”

    第四旅没有大伤元气，然而霍相贞的卫队和副官却是损失惨重。他的卫士和副官们全都是挑细选来的好小伙，人神，军装也漂亮，单挑哪一个都是英姿。这么整齐的队伍死成了七零八落，而当时命大没死的，被顾军士兵从装甲列车押去大牢关了好些天，来之后也都成了蓬垢面的难民模样。最可怜的是白俄机枪连，在战场上全军覆没，几乎死绝；和他相谈甚的工程师瓦连京，也随着同胞一起去见了上帝。

    带着这么一群可怜兮兮的家伙，霍相贞回了北京。家迎接他的人自然是从戎——霍相贞被俘了半个来月，从戎竟然瘦了将近十斤，整个人变得苍白细，让刚汽车的霍相贞对他审视了良久：“你怎么了？”

    从戎很虚弱的微笑，仿佛随时都会落泪或者倒：“惦记大爷嘛！”

    霍相贞迈步往大门里走：“小题大，怕我死在山东？”

    从戎跟上了他，笑不语。这十几天的光里，他在神上真是受尽了折磨。起初的确只是担心霍相贞的安危，虽然对于霍相贞本人，他时常是恨织，但恨织归恨织，真到了生死关，他不能不动心。

    再说，大爷要是没了，他这位秘书，也就得卷着铺盖回家了。

    及至听闻谈判行顺利，霍相贞有望平安归来，他的心在咙翻了个跟，没落回腔里，反而是又向上提了一分。前些天光顾着焦虑忧愁，他居然忘了自己和顾承喜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关系一旦见了光，自己真有送命的危险。

    从戎吓得寝难安，一天一天的吃不饭。此刻跟着霍相贞往府里走，他瞄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觉并无异样，又想大爷对自己素来是活驴的脾气，要是真知了什么，大概早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动武了。

    胃里“咕噜”响了一声，从戎闭双了一气，觉自己是死里逃生，又活了。

    霍相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独自泡了个澡。而在他泡澡之时，从戎匆匆的吃了两块糕，喝了一杯咖啡。意犹未尽的起了，他抬手了自己的，又很有克制的打了个小饱嗝。很好，虚惊一场，天太平，他也该好好的补养补养自己了。

    傍晚时分，他让厨房给霍相贞预备了三鲜馅的小饺。霍相贞占据了餐厅主席，一言不发的闷吃。从戎站在一旁，像个老大哥似的，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大爷，慢儿吃。”

    霍相贞任他拍着，不说话。他也不是没有死里逃生的历过险，但是这一趟山东之行总像是与众不同。如今重新坐回了家里的餐厅，他只觉亲切，连桌布边缘勾结连环的穗都不碍了。和穗一起变顺的是从戎，从戎，在某程度上看，也像是无所不能。从戎把澡、洁净衣、冰镇汽、新报纸以及三鲜馅小饺连成了一条线，让他不必多费半分心思，而能舒舒服服的度过一整个炎的午。

    像抚一只老虎或者一匹骏一样，从戎一一挲了他的脊梁，顺挲。挲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笑着又开了：“大爷，好啦，吃多了不消化。”

    霍相贞果然放了筷，抄起餐巾了嘴。

    从戎收了手，微微弯了腰去看他的侧影：“大爷是不是在顾承喜那儿受委屈了？”

    霍相贞看了他一，随即一摇。手扶桌沿起了，他昂首的想往外走。然而从戎追上了他，一定想要逗他的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谁能料到顾承喜会是这人呢？”

    霍相贞不回，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这个人的品格和神全有问题。”

    他一声，从戎像被吓了一似的，反倒一时间无话可说。而霍相贞向前走到了楼梯，忽然又：“他像连毅。”

    大踏步的上了楼，霍相贞自言自语似的压低了声音：“尼和他在一起混，这辈算是完了。”

    从戎仿佛刚回过神似的，撵着他问：“大爷这回和白少爷见面了吗？”

    霍相贞往书房里走：“没见。”

    从戎随着他了书房：“怎么不见一见？”

    霍相贞坐到了大写字台后，抬去看从戎：“啰嗦，去！”

    从戎微笑着一躬，退书房吃饺去了。

    从戎不动声的开始胡吃海喝，大补了三天之后，他的白皙肤有了光泽，黑珠也透了亮。这天傍晚，他鼓着一肚汤汤了楼，想要行饭后的散步。然而刚刚了楼门，他便看到了霍相贞。

    霍相贞站在小楼附近的一棵老树，正在独自玩篮球。两树杈之间绑了个铁圈，算是篮筐。他人大的腾挪跃，很灵活的拍球运球投球。从戎停了脚步，静静的看他——将要满三十岁的人了，却还存着一小少年的心，而且是个孤独的小少年，因为元满没了。

    夏日的傍晚，一天最凉的时刻，放到先前，正适合霍相贞和元满舞刀，或者到园里打网球。从戎看他一个人玩得怪可怜，颇有意给他个伴。但是退一步想了想，从戎又自认为没有陪着他撒的本领与力量，一旦行上阵，很有受伤的危险。

    从戎若有所思的旁观良久，最后上前几步，他开了：“大爷，歇一会儿吧！”

    霍相贞停了动作，面红耳赤的托着篮球转向了从戎。汗顺着他的鬓角往淌，眉睫也全了，显得异常黑。仿佛是很意外于从戎的到来，他盯着对方看了半天，一边看，一边，傻傻脑的没表。

    从戎对他笑了，想抱抱他，拍拍他。可怜见的，一个人玩。

    从戎留了心，要给霍相贞找个糙厚的新伴儿。

    霍相贞不知他憋着个新款的，也不理他。装甲列车闯了一趟山东，无往不胜，只最后败了一次，把自己败成了俘虏。总而言之，钢铁家伙还是有用，只是总控全局的工程师死了，倒是一桩棘手的麻烦。

    霍相贞让从戎和安如山去寻觅好工程师，不拘国籍，西皆可。发话后的第二天，从戎像个骡贩似的，把位金发碧的白俄青年领到了霍相贞面前。霍相贞见青年至多也就是二十岁上的年纪，不禁莫名其妙：“他是你给我找的工程师？”

    从戎笑：“不是不是，我给大爷找了个伴儿。大爷闲了的时候，可以和他练练拳脚。”

    霍相贞没想到从戎如此不务正业，当即想对他本人先练练拳脚：“你——”

    从戎笑眯眯的继续介绍：“他叫安德烈，原来是安军的卫士。您别看他现在只是个小兵，要是俄国不闹革命的话，他早袭爵了。”

    霍相贞见了从戎沾沾自喜的样，不由得哭笑不得：“从戎！我让你去找工程师，你可好，给我回了一位爵爷！”

    从戎态度很好：“大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