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阿宝 - 第29

    小时候阿哥就信奉鬼神之说，常给她讲山野怪的故事，如今她是已死之，一介亡魂，若赫然现在他面前，把他吓坏了可怎么办？再说了，若自己终有一日要去转世投胎，又何必还魂变成人，给他一个不该给的希望。阿宝思来想去，竟然越想越不该现在阿哥面前，她拿不定主意，只能无助地望向梁元敬。“怎么办？我是见还是不见啊？”“见罢，”梁元敬说，“不是你的心愿么。”他从木箱掏笔墨纸砚，铺在梨木的桌案上，预备作画。李雄一雾：“梁先生，你这是……”“请稍候我片刻。”梁元敬，随即有条不紊地铺纸，研墨，蘸笔，手腕轻抖，一行墨迹现在雪白宣纸上。李雄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心却在嘀咕，这梁元敬不知是在装什么神，什么鬼，经年不见，怎么看着像神智了问题似的。然而看着看着，他的睛瞪大了，“等等，你画的这是……”阿宝凑过去看，也“咦”了一声：“你怎么画成我的样了？”要知，平日阿宝上街，为了避免被人认，他一般是将她画成与过往四五分相似的样，有时还是全然陌生的一个人。比如上次七夕夜，他就将她画成了一个清秀少年郎，乞巧佳节，街上多是红男绿女，唯独他们两个“男”相伴游街，引来无数过往行人侧目。“想必是为了让我与阿哥相见，才故意将我画成以前的模样。”阿宝心想。从画里看自己与照镜的觉是不一样的，况且阿宝已经有很久没照过镜了，原来在梁元敬的笔，我这个样，她默默地想。画人无疑是的，一双新月弯眉，珠黑似墨，清亮有神，最惹的是那张樱桃，上薄，略厚，央有珠，微微嘟着，似喜似嗔，透三分俏，七分天真。她穿着一袭月白窄衫，浅紫绣卐字纹襦裙，臂挽披帛，手执着纨扇，扇面上绣的玉兔月捣药图。梁元敬画得这般好，画上人栩栩如生，似要活过来了似的。李雄双通红，不自觉低凑过去细看，离画愈近，余光却见银光一闪，梁元敬手拿着柄小刀，正挽了袖，要往自己左手臂上割。“！！！！！”“梁公！你这是什么？！”李雄惊恐地看着他，过去夺刀，又怕两相争执之，他伤到自己，只能待在原地劝：“有什么话你好好说，不要冲动！把刀放！”“我没事的。”梁元敬百忙之，空回了他一句。阿宝从旁看着，不知为何有些不忍，小声提醒：“少放血。”梁元敬垂：“嗯。”锋利的刀刃抵上肤，顷刻间便割了个不小的，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汇画，如海纳百川，形成一个奇妙旋涡，随后被纳得净净，画人亦凭空消失，只剩雪白宣纸。李雄：“？？？？？”他拿袖，再定睛一看。不对，还是空的！人呢？画纸上那么大一个人呢？怎么回事？难疯的不是梁元敬，是他？还是昨晚没睡好，现幻觉了？李雄满脸怀疑人生，忽听后传来一声轻唤：“阿哥。”作者有话说：明天上夹，23之后更新。真的非常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谢谢！另：资料参考《东京梦华录》、《梦粱录》、《我们为什么宋朝》 惊厥“阿哥。”阿宝攥着裙裾, 张又期待地看着哥哥。“你……”李雄倒一凉气，颤抖着问，“你是阿宝？”“是！我是！”阿宝如捣蒜, 恨不能飞扑上前抱住阿哥, 又怕吓着他, 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李雄指着她，转问梁元敬：“你看得见吗？阿宝就站在那儿。”梁元敬说：“看得见。”“这样啊。”李雄悲壮地一, 随后两一翻, 昏死过去。

    阿宝：“！！！”梁元敬：“…………”“阿哥！”阿宝大叫一声，赶扑过去推他, “阿哥！你怎么了？”李雄双闭, 不省人事。阿宝泪一就掉来了，慌张无措：“我……我把我哥吓死了。”梁元敬伸指在李雄鼻端试了一，：“没死, 就是过去了。”他的双手穿过李雄腋，将他往阁一张榻上拖。阿宝本想上前搭把手, 此时房门却被敲响了。一位挽危髻、腰系青巾的年妇人笑地走了来, ：“郎君们万福, 妾给爷们……”看清房景象，妇人的笑意僵在嘴角，呆呆地补完剩的话：“……斟酒来了。”阿宝正帮忙抬李雄的脚, 闻言回，一脸躁：“啊？我们没请人斟酒啊, 走错门了罢？”“不……不是，”梁元敬累得气吁吁, 解释, “她是焌糟。”“焌糟是什么？”阿宝问。“是……”梁元敬无力, “总之你先予她些赏钱，打发她去罢。”阿宝虽觉莫名其妙，但还是他说的了，从他的钱里取了几十文钱，赏给了那妇人。“多谢娘。”妇人略福一福，笑着退去了。梁元敬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李雄搬上榻去，这才有工夫跟阿宝解释。原来焌糟是近几年东京城里兴起的新行当，有那家无事的街坊妇人，为了贴补家用，便各家酒楼，为客人换汤斟酒以换取赏钱。阿宝心原来如此，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一边又问：“酒楼也让她们随便吗？”“大分是，”梁元敬说，“酒楼也可从她们挣的赏钱成。”阿宝恍然大悟，忽然又反应过来，不对啊，她怎么还跟梁元敬聊上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阿哥啊！“阿哥，醒醒？”她上前拍拍李雄的脸，依然毫无反应。“怎么办？还是不醒，”阿宝侧问梁元敬，“你说泼上去有用吗？”梁元敬：“可以试试。”阿宝说便，当即转从桌上取了壶茶来，不不顾就往李雄的脸上泼去。“！！！”梁元敬被她吓了一，一摸茶壶，还好还好，茶汤是温的。李雄完全没有醒来的预兆。阿宝急得在房打转，梁元敬取了手帕，将李雄脸上的渍一地，这时房门又被人推开了。一群打扮得枝招展的十七八岁少女们涌来，手执着红牙板，怀抱着凤尾琵琶，不请自来地浪声笑语：“郎君万福，家们来陪爷们……”看见梁元敬正拿了帕，专心细致地给一个七尺大汉脸，这群女们齐齐失了声，半截话咽回肚里。“……”阿宝这回都不消梁元敬吩咐了，自行从钱里抓了把铜钱，给她们，把人打发去了。“这些又是什么人？”“劄客。”梁元敬。劄客，专指一群不呼自来，为筵上宾客表演弹唱，或是陪坐侑酒的等女，这些人靠与客人谈笑，借此得些小赏钱，亦称“打酒坐”。“与我们上楼时遇见的是同一群人么？”阿宝问。“不是，那是酒楼里养的歌伎。”区别便是歌伎是店家自养的，姓名都记载在群芳谱上，客人若有需要，便可几位来伴酒，而“劄客”则是不请自来，且市井，大多是底层贫家女，小小年纪便堕落风尘。阿宝发现如今的东京城，与自己还活着时的相比，有了很多变化，其最大的一不同，便是时狎之风的大肆盛行。行街一带有鹩儿市，东西儿巷，皆馆所居。稍大的酒楼，更是明目张胆地起了女生意，在门悬挂一盏金纱栀灯，即意味着楼豢有女，可供酒客呼唤。王孙公、豪绅贾更是时常携游，倚红偎翠，沉浸在这无边的温柔乡，如梁元敬这般避之不及，视女人为洪猛兽的人也许会有，却也只是凤麟角而已。再一，便是京师无所事事、终日饱遨游的闲散人员也比过往多了。要知，如“焌糟”、”劄客”这般的行当，在律法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