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阿宝 - 第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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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他说的有趣,能把阿宝逗笑,她就会开门,若那日她心实在不佳,纵使他说到燥,她也是不会搭理的。妈妈总叹着气说,她到这么大,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在这世上,实在是奇迹。楼里的娘们也笑着说:“阿宝,别再拿乔啦,天上好不容易掉个王孙公,得赶抓住机会才是,别等到人家回东京了,才知后悔。”阿宝生气地瞪过去:“我才没拿乔!”她确实没拿乔,阿宝快人快语,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不知什么是“拿乔”,她只是……还确认不了自己的心意。那日鸣翠坊二楼上,初见赵從的那一,她的确是受到了悸动,那是她十六年的人生里第一次验到那样的觉,心脏就像湖去一粒小石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赵從也是很好很好的,俊,虽是个王爷,却没什么架,会给她讲笑话,给她送新奇有趣的礼,他住在潘园里,经常请各地的名厨上满满一桌好吃的,再将她接来吃。可是,阿宝还是觉得不对,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心隐隐约约的一觉,就是……哪里不对。她把自己的困惑说给崔娘听,崔小钰笑:“是不是还记着那位梦的少年?你不是说,宣王殿与那位很像么?”“是有像……”阿宝皱着眉说,“可是,又有一不像……”“哪里不像?”崔小钰问。“我也不知。”阿宝茫然地摇,其实她也有一段时日,没有梦到过那位少年郎了。他原本就模糊的面容,在她脑海变得越来越不清晰,她都快要忘记他的声音了,只依稀记得,他笑起来时是很温柔很好看的,像瘦西湖畔的风。崔小钰叹了气,:“阿宝,你不能一辈的时间去追寻梦一个虚幻的影,‘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如梦幻泡影,如亦如电’。”“什么意思?”阿宝喃喃问。崔小钰她的脑袋,说:“就是让你把握当的意思,我就要嫁了,还想看见你有个好归宿呢。宣王殿天家,但他是今上的第三,这一生应与帝位无缘,而他又是如此地喜你。阿宝,他会对你很好的,你比我们之的大多数人都要有福气,莫要辜负了。”阿宝抱着她的腰,赖在她怀里小猫一样地蹭来蹭去,:“我把我的福气分给你,娘,你不要嫁好不好,我舍不得你。”崔小钰失笑,拍拍她的后脑勺:“都多大了,还撒?”崔小钰嫁那日,是祐安六年三月初三,上巳节,民间亦称为“女儿节”。未阁的女儿家往往在这一日结伴游,去寺院上香,祈愿未来能嫁个好夫婿,许个好人家。黄历上说,这一日宜动土,祭祀,安床,嫁娶,上上大吉。又是一年至,扬州城外的杏绽放,如火云一般,浩浩汤汤铺展十里。船商的老家在江夏,崔小钰要搭船沿江而上,鸣翠坊的娘们送她嫁,一路送到了她登船的码。同是多年妹,大家都舍不得她,然而一群娘里,哭得最凶的,还要数来的最晚的阿宝。她几乎半个人都扒在崔小钰上,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别的娘哭,要么泪光,要么攥着手帕,低默默拭泪,唯独她是扯着嗓大哭,哭声引得过往行人频频望来,漫来的泪那么多,竟连崔小钰桃红嫁衣上绣的海棠枝都浸了。崔小钰最后一丝离愁别绪也被她哭没了,抱着她无奈地哄:“别哭了,祖宗,都要被你哭了。”阿宝又是“哇”地一声嚎啕,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涌,直哭得一张脸跟小猫似的,嗓都哭哑了,一个劲儿喊着“别走,别走”。李雄看不过去,拎着她后领要将她往后拉:“好了,嫁是大喜事,你别耽误人家吉时了。”“不——”阿宝死不撒手,跟块狗膏药似的黏在崔小钰上,得崔小钰也东倒西歪地站不稳,扶着的冠无奈:“阿宝啊,你要我怎么办好呢?脆把你当嫁妆一块带走好了。”阿宝哭着说:“那你带我走好了!要走一起走!”说罢,还真打算找个装陪嫁品的箱笼钻去,众人皆哭笑不得,还是赵從将她拉住了,好言好语地宽了好半天,崔小钰这才得以摆脱她登船。碧波漾,孤舟远去,唯见江心一白帆,逐渐与天际为一线。阿宝蹲在岸边,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哭得上气不接气。鸣翠坊的人跟她阿哥不知何时都离去了,只剩赵從陪在她侧,他将手搭在她肩,没有劝她别哭,只默默地等她哭个够。阿宝边哭边跟他说,当年她初鸣翠坊,被指派到崔小钰旁侍候,第一次见到她,人都看呆了,木木的,都不知怎么转动了。崔小钰问她叫什么,她也不答,见她望着自己发愣,还以为她是在看她发髻上的一枚蝴蝶蔓草钗,便来递给她,:“给。”谁知阿宝却连连摆手推拒。原来她看的不是她的发钗,而是她后桌上的一碟糕,枣泥山药糕,成海棠的样心是枣泥的一红。崔小钰听了,便将那一碟糕都推给了她。阿宝记起来时阿哥叮嘱她的那番话,不敢伸手去接,说:“我吃过了,阿哥给我买了麻糖。”崔小钰笑着说:“知,你脸上还沾的有糖稀呢。吃罢,没事的,你太瘦了。”阿宝这才接过那碟糕狼吞虎咽。彼时她才从饥荒熬过来,浑瘦得只剩一把骨,小脸也尖尖的,只要看到吃的,睛里就跟饿狼似的冒绿光,咙里像生了小手一样,对着好吃的打招呼:快到我肚里来。那碟香甜酥的枣泥山药糕,是她逃难一年来除了那碗驴面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吃的她胃里饱饱的,的,很熨帖。后来了崔小钰的侍女,她总是笨手笨脚的,不是打坏她的东西,就是常闹笑话,可崔娘从来没有怪过她。

    她会笑着她的脑袋,说她“浑似个小狗儿”,还喜拿糕喂给她吃,偶尔念几句听不懂的诗给她听。她说阿宝就像她从前家里的妹妹,那个小姑娘三岁时就得天去了,她看着阿宝,就像看着她没有机会大的小妹妹一样。阿宝也可喜崔娘了,她上很香,抱起来的,她最喜赖在她怀里蹭来蹭去。都怪那大胡,把她的崔娘给带走了。阿宝哭哑了嗓,哭得再没力气了,只能揪着地上的草发呆。赵從用手帕一地将她的泪痕,忽然叹息:“‘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阿宝两红,呆呆:“什么意思?”“年易逝的意思。”赵從说。“这是词人蒋捷船过吴江时,作的《一剪梅》里的一句。‘一片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见你今日与崔娘依依不舍之态,又忆起往昔你们二人亲密相的时日,是以有而发。”阿宝哦了一声,好奇问:“你很喜念诗吗?”“这不是诗,是词,”赵從笑了笑,“也称不上喜罢……我亦会作词,只不过没有人家作的那般好,改日给你作一首?”他侧首望过来,眸明亮,带着星星的笑意。阿宝心怦然一动,突然脱:“赵承浚,你真的喜我吗?”赵從愣了愣,随后郑重地:“是,我心悦于你,阿宝,我活到这个岁数上,从来没有这么喜过一个人。”阿宝,望着远烟波浩渺的江面,说:“那你娶我罢。”“!!!”不等赵從欣喜若狂的神,她又忽地转过来,:“不过,我不妾,你若真心喜我,就得风风光光、十里红妆地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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