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阿宝 - 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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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元敬看着她,目光茫然不解。阿宝仰看天:“我在追忆前尘,看看自己上辈过哪些傻事。”果然人们都说,人越老越回忆,阿宝是直至死了,才看明白一些事,比方说她从前觉得,自己恨薛蘅骨,如今却觉得没什么好恨的了。梁元敬停步伐,忽然抬盯着阿宝的睛,犹豫了片刻,才问:“你是怎么……”他未说完,但阿宝已经猜到了:“你是想问我怎么死的?”梁元敬。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她还以为他并不好奇呢,阿宝不急着回答,而是笑问:“他们是怎么说的?”“病逝。”“哦,差不多……”阿宝说,“我是上吊死的。”“……”梁元敬如遭雷击,满面震惊,瞪大了双,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他这副反应,阿宝多少有挫败,捂脸:“梁大人,不必这么惊讶罢,我吓到你了?放心,我不会变恶鬼的,这是大白天,看,天上还有太呢。”再说了,他跟一个鬼魂在一起这么多天才到害怕,会不会太迟钝了啊?梁元敬朝她伸手,仔细看,还有些颤抖。这是要什么?阿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动作,可惜梁元敬手伸至她肩膀的位置,却又缩回去了。这让阿宝心念一动。莫非……他是想摸摸她的脖?阿宝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颈项,那里没有勒痕浮,也觉不到疼痛,可她还清楚地记得濒死前的那阵痛苦,悬梁自尽确实不是个舒服的了断方式,若有机会重来一次,她想她会换个选择。阿宝动动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梁元敬沉默片刻,忽然问:“吃糕吗?”“……”阿宝无语至极:“你是不是只会这一个哄姑娘的手段?”“吃吗?”“……吃。”梁元敬旋去买,阿宝忽又叫住他:“等等,我还想吃樱桃煎。”他:“好。”咦,今日居然这么好说话?铁公了?阿宝忍不住得寸尺:“还有嘉庆。”“好。”“狮儿糖。”“嗯。”“若有冰雪冷元,也可来一份。”“还有吗?”“……”阿宝不信任地看着他,“梁大人,容我先问一句,你有钱吗?”梁元敬便将钱袋从袖里掏来,将里面的铜板倒在手心,拨来拨去地数了半天,最后肯定地:“有的。”“哦,”阿宝面无表,“那你去罢。”她偏开,掩饰住自己一刹那的鼻酸。梁元敬东奔西走,终于将她想吃的东西全都买齐,被他用一个布包裹了,一起系在驴背上,阿宝看着他手指不太灵活地打结,伤的手背已经包扎好了,上面沾着零星血迹。在这一刻,阿宝心决定,以后要对梁元敬好一些。作者有话说:东京城街巷、酒馔等资料参考《东京梦华录》,为图简洁,此不一一例举。 宅家转又是十来日,阿宝很快便将自己的誓言抛之脑后。因为她实在是太!无!聊!了!梁元敬一个翰林画师,日常活动便是去画院上值、听讲、寻访和鉴定前代书画名迹,有传召的时候,便听候差遣,给贵人画像或给皇帝代笔,有宴游幸等重大活动时,他也要席,以便绘当时场面。此外,赵從登基后在国监开设画学,他也负责前去授课。闲暇时刻,他便时常揣了画写生,去的多是市井闾巷,或是城郭村野,亦或是山古寺,画的也多是贩夫走卒、僧农夫之

    这与时画坛的风气是截然不同甚至是不相容的,自唐末五代以来,无论是山鸟亦或是人画,画家们都推崇富丽堂皇的风格,致力于用繁复的工笔与彩展现一个王朝的盛世气象,俗称“院”。在这样的风气影响画的主也大多是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亦或是超逸脱俗的山间隐士。像梁元敬这般直接将民间百姓引的人,不能说绝对没有,只能说不多,难怪阿宝平日里看他在画院都是独来独往,跟同僚少有际,想必在其他人里,他这是孤自许,行的离经叛之举。阿宝有一回问他,为什么他的画与别人的不一样。梁元敬便反问她:“别人的画是怎样的?”阿宝对画并没有什么的造诣,费神想了半天,最后说:“不知,反正不是你这样的,他们画的都是大官、贵妇人,或是弹古琴、摇羽扇的老儿?旁边还要有几个童伺候。”梁元敬听了,微微一笑:“他们自有别的人画,我不画这些。”“那你画什么?”彼时他们正在虹桥上写生,桥汴河船只来往,一货运船正要通过桥,船工们便爬上船,将桅杆降,还有六名力伕站在船尾摇橹,几名穿短打的伙计在桥上喊着号,将缆绳系在船上迫使它转向。梁元敬看着这一幕,轻声说:“画红尘人。”阿宝坐在桥栏上,顺着他的目光向望去,不免嗤之以鼻:“不过是一群等贱民而已。”梁元敬盯着她,没有说话。阿宝被他的得十分恼火,愤恨:“看我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我也是贱籍?哼,贱籍又如何,我运气不好,比不得你们这些会投胎的大老爷,一托生便生在贵人肚里,生来就是享福的命!”是阿宝心永恒的痛。虽然起初她并不以此为耻,在扬州时,她卖艺不卖,靠本事养活自己,就连知州大人为请她去府上弹一曲琵琶,也要好言好语地捧着她。熟料到这东京城后,她的歌女份却受到一而再三的抨击,明明这些攻讦她的人里,就有不少就蓄成风。阿宝被这些人常年骂着,心态也逐渐扭曲,一方面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另一方面却又容忍不了别人拿她的说事。正印证了那句话,极度自负的同时,也极度自卑。梁元敬无奈地叹了气,:“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宝哼一声,目光掠过河面。梁元敬清淡温和的嗓音自后传来:“我只是想,若这幅画能去,千年以后的人就会知,我们生活在一个怎样的时代了。”阿宝心想你倒会梦,还想自己的画传千年,别说能不能传去,就算能传,指不定都腐朽零落成什么样了。她正预备讥嘲他一句,然而回首看清梁元敬的神时,却莫名其妙地闭了嘴。不知为何,一旦谈到画时,梁元敬上仿佛有气质在,不容人侵犯。阿宝将原本的话咽回去,说:“哦,那你怎么还没画完?”同一幅画,她看他画了有一阵时日了。梁元敬刚用炭笔起完稿,正要往上勾勒线条,闻言微笑:“我想将整个汴京城画来。”阿宝一噎,心想你真是好大的气,忍不住问:“你画多久了?”“三年。”“……”梁元敬外写生时,阿宝虽被拘在他周围不能跑,但好歹可以看看风景,看看人,不至于太无聊。但他上次被伤手后,便不能再画画了,还得了官家恩典,嘱咐他在家好好养伤,不必去画院上值,甚至打发侍送来了御药局特制的清凉药膏。成日被关在院里不能去,阿宝闲得草,梁家又不大,她地很快就转完了,连院里那棵枣树上结了多少颗枣都数清楚了。因为无聊,她便去折腾梁元敬,先是缠着梁元敬买了几本话本给她,看腻之后,又吵着闹着要门。“去!去!再不门去我要憋疯了!”阿宝躺在书案上打,这些天梁元敬在整理画册,上面摆了不少字画。梁元敬见赶不走她,便拿了刻刀和一方血石印来,开始刻印章。阿宝苦婆心:“梁大人,你不门写生的吗?不是立志要画遍整个东京城?再这样去,你要等到猴年月才画完啊?”梁元敬:“我的手还没好。”“骗鬼呢?”阿宝怒目圆睁,“你都能拿刀刻石了,还能拿不动笔?”梁元敬刻着石,嘴角上翘。阿宝知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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