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没有蝉鸣 - 016小shuihua（四更）

    等完一支烟了，黎远才回了房间。妹妹桑妮发来信息，说她那边信号不好，等回到酒店再给他发信息。黎远开妹妹的私人空间。需要回答问题才有权限的相簿里，堆满了这个礼拜她在冰岛旅游的照片和视频。天气冷，桑妮同她的父母——也就是他的母亲和继父，三人都着线帽和围巾，只一张堆满幸福笑容的脸庞。一家三的合照着实不少，英气潇洒的父亲，漂亮温柔的母亲，开朗活泼的女儿，简直就是“满幸福一家人”的完模板，任谁看了都要称羡。其有几张照片，竟和黎远的记忆有重合之。那是好多年前了，他和父母也曾在旅行留了相似的合照。冰河湖，黑沙滩，冷天空，湖面碎冰，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孩，用飞行机拍摄。当年的他不过六七岁，小矮一个，还吃得胖，俩门牙都掉了，仍不不顾地笑，黑乎乎的牙也不在乎。那时候，所有绪都是发自心的。开心就笑，难过就哭，不需要上面，不需要压抑收敛。如今照片里，被父母拥在间笑得灿烂的小孩另有他人，至于他，在陪爷爷回国之前，他已有许多年没和家人一同游过。爷爷总嫌弃他笑得不怎么正经，其实他也知自己什么病。他似乎很难再因为什么事笑得真心，像有一条线把他的嘴角住，提起至一个度后，就很难再往上飞扬。上一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他想不起来了。退妹妹的空间，黎远熄了手机。隐隐约约听见楼有声音，是谁和谁在说话。刚才台的朝向是看不见楼院和屋外小区路的，但在房间里可以。他抬手轻扫窗边的控板，玻璃从磨砂变成半透状态。垂眸往看，隔屋的院门，邵遥和她的，正和门旁的一个女生寒暄。那女生不是晖园里邵遥的那几个发小，个小，发及，一张脸掌大，角度问题看不大清五官。黎远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但他一向不大能记得住人脸和人名，除非对对方格外上心。三人站楼聊了一会儿，看得来老太太的兴致。后来她一边念叨着“等等”，一边跑回屋里，过一会儿又走回院里，手拎一袋，递给那面生女孩。俩姑娘和老太太别，一起走了黄路灯和树影。直到看不到两人的影了，黎远才记起来。哦，是那个世界冠军啊。与此同时，邵遥已经陪着乔走了一段距离。乔和其他省队集训的小孩们统一住在小区另一边的别墅里，她趁着洗完澡后有些许自由的时间，偷跑来见见邵遥。但也不能来太久，九睡觉前教练们要查寝名的，她得在这之前赶回去。于是邵遥陪她往回走。只是气氛有些凝滞，和今晚这个无风的夏夜一样，两人是垂着不动的两片叶。“你发——”“你——”结果两人同时开，邵遥微顿，乔也是。“你先说——”“你先说——”又是一次同步，就像回到小时候，她俩一起时那样。邵遥“噗嗤”笑声。乔也跟着笑，打趣：“会不会我们走到宿舍了，都还说不上话啊？”虽是开玩笑的话语，但听邵遥耳里，多少有些慨。里一揪一揪的疼。

    “才不会。”邵遥扬起笑脸，“我刚想说，你的发留得好啦。”未透的乌丝在锁骨位置，乔掖起一撮至耳后，轻轻一笑：“嗯，发留一，看起来没那么像小孩嘛。”她微仰起，看着条似的童年小伙伴，神里满是羡慕：“你现在多了？”“一米……一米七？最近没怎么量过诶。”邵遥不自觉地蜷起背，不再站得那么笔直。“一米七？不可能啦，得快一米八了吧？”乔心里明镜似的，抬手拍了拍邵遥的背，笑，“别故意驼背啊，多少人想要这，还得去塑型手术呢。”青期的少女，各有各的烦恼。有人想变得小玲珑，有人就想几公分。“其实我知你这次会回来参加集训……”邵遥双手背在后，低着问，“但没想过你会来找我。你怎么知我过来家了呀？”“你在朋友圈发过照片呀。”乔笑笑，“本来我来之前应该跟你先说一声的，但你知的，手机都上去了。”“嗯，知的。”邵遥想了想，说，“我晚上都在家的，你有空了、想找人散步聊天的话，随时可以过来找我的。我也经常提起你，你这几年的比赛她都有看的。”“我刚才也正想说呢，怎么看起来一变化都没有啊？”邵遥眉弯起来，顺着她的话夸赞自家老太太：“对啊，也不知她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越越回去了。”乔跟着笑，忽然想到什么，声音低去：“抱歉啊，当年爷爷离开的时候，我没办法过来。”小时候她不住在晖园，周末和假期来基地练习的时候，就会在邵遥家住，两人睡一张床，盖一张被。爷爷待她极好，那些平时在家不被允许拥有的零冷饮，她都能在邵遥家里偷偷吃上几。得到邵爷爷去世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备战选赛，全封闭式集训无法外，只能偷偷借来手机上网，给邵遥发了一句“节哀顺变”。邵遥哪会计较这事，忙摆手说：“没事啊，我有收到你的信息的，心意到了就行。”是的，都过去好几年了，她还能记得乔那时候发来的信息。那一年邵遥已经离开队了，从市郊搬到市区，过了两年普通初生的生活，课余时间不再让和比赛得满满当当，她用一份份习题和卷，把自己心里的一朵一朵小压去。爷爷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时间，邵遥常去医院看他，爷爷问过她，还想不想站上十米台。想的话，就去。那一次她没有好好回答爷爷的问题，只让爷爷好好养病，早院回家。半年后，她在电视里看着乔一路披荆斩棘，勇夺金牌，也看着乔与另一名队友合默契，形影相随。电视外的邵遥，只能用目光锁她们的影。伴随着姑娘们的每一次起、翻腾、旋转、，她全的血无声沸腾。她本就无法忘记，从十米台一次次纵一跃的觉。邵遥挠了挠微蜷的发尾，小小声说：“那个……等你们集训结束了，有时间的话，就来我家吃顿便饭吧？我现在的卤翼，味和以前一模一样哦。”乔抿，一时半会没有回答。邵遥很快就想到了原因：“哦，你集训后很快有比赛对吗？得赶回北城？”乔笑得无奈：“嗯，后面的行程被安排满了，抱歉啊，等次有机会，一定再来家里尝尝的饭。”“行呢。”邵遥咧开嘴笑，心里却很清楚，这样的“机会”不知得再等多少年。本来稍微络起来的气氛又降了温，路灯的两影忽远忽近，聊天有一句没一句，不一会儿已经横跨半个小区。这一边的别墅多是独栋，间穿一两排联排，不远接连几栋别墅从院到楼上都亮着灯，隐约能听见孩们嬉闹的声音。——她们小时候四参加比赛时，也是这个样，洗完澡的小孩开始四串门，一直到教练们查寝，才一溜烟地躲回自己被窝。“快到啦，你回去吧。”乔举起手里的环保袋晃了晃，袋里面沉甸甸，从袋飘淡淡的苹果香气，“替我再谢谢的苹果。”邵遥举手挥了挥，与她别：“好，次再聊。”“嗯！”乔直行，邵遥转，各自走十来步后，乔蓦地回：“小遥！”邵遥急忙刹住脚步，转过：“怎么了？”乔轻声问：“集训最后一天有公开表演赛，你会来看吗？”只是简简单单一个问句，却又在邵遥心里的那汪似乎已经平静来的池里，激起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