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 - 第三章 羽化

    苏饶设想过母女重逢的境，或许是在她大学毕业之际；或许是在她嫁的大喜之日；或许是生命当许许多多个重要的节；又或许这辈再也无法相见。

    然而，这个在她心排练了无数遍的戏码，真正上演的时候却是如此普通，如此平淡。

    某日，结束了整天的暑辅课程，与林辰安分别之后，苏饶回到租屋。她掏钥匙，正准备开门，忽然，听闻一女声，轻柔地唤着她的小名：「是你吗？饶儿。」

    苏饶满脸诧异地扭，她妈佇立于对街的电线桿旁，嘴角扯开一个难为的笑容：「真的是你。」

    开了门，苏饶她妈跟着她走上楼，两人挤在十几坪的小房里。

    「听小阿姨说，你的成绩很好，还拿了奖学金，继续维持住，肯定能顺利申请当地的大学，你放心，这些年我在国外都已经安顿好了，我们一起走吧。」

    苏饶仔细地端详着女人，确实是不如以往那般憔悴，但是也算不上容光焕发，反倒多了些神经兮兮的气质，她试图说服苏饶的样像极了一名推销人员，既熟悉又陌生。

    等到她妈离去，苏饶原先绷的状态才逐渐趋于和缓，她松开拳，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裙上留两团皱的手印。

    三年级，时间彷彿被满坑满谷的考卷推着走，模拟考、段考、模拟考、段考??循环往復，偶尔还会有辅导室老师班行諮询。

    林辰安望着苏饶意气风发的影，他们的关係随着学测倒数的日渐行渐远，苏饶不理他，林辰安也没胆腆着脸主动找她。

    直到学测考完之后，他鼓起勇气，开通讯的聊天室——

    「该用的帐号已删除或不存在。」

    苏饶註销了所有社平台的帐号，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林辰安跑去电竞城，工作人员告诉他vr验馆在半年前就因为非法雇用未成年拍摄清凉影片而被勒令停业了。

    这个消息彷彿当一，林辰安这才发觉自己对苏饶的了解少得可笑，他似乎了一场梦，一场很的梦，到林辰安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

    但是他依稀记得梦里有位少女，记得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她上蝴蝶形状的胎记都歷歷在目。

    林辰安追逐着那隻蝴蝶，想要将牠佔为己有，可是当他以为自己得到牠的时候，那隻蝴蝶却早已化为灰烬。

    时光荏苒，看着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苏饶的座位仍然空的，见班正在发放毕业生的红塑胶，林辰安便上前询问：「苏饶她??会参加毕业典礼吗？」

    「你不知吗？苏饶申请上了国外的名牌大学，已经在办签证了，连毕业典礼都不打算参加呢。」

    一隻蝴蝶从窗外飞了教室，牠飞呀飞，飞过黑板，飞过课桌椅，飞过林辰安的，牠顺着气向上，被电风扇卷，啪的一声，蝴蝶残骸掉落在他的脚边。

    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