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娶弱腰 - 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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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快着步回房换衣裳,穿梭在郁郁苍苍的翠荫里,光追着梦迢绚丽的影,一闪一闪地,仿佛一个接一个梦幻般的谎言编织的网。

    小蝉巷的房着一颗槐树,如盖,枝叶低压,正是槐结是时节,风乍无力,落英满

    彩衣在厨房里了灶,正烧一锅,闷着盖,墙外邻舍像是两打架,媳妇被打得呜哇哭叫,与火上咕噜咕噜冒泡的响作一锅。

    梦迢揭了木盖瞅一沸的声与哭声朝上,她又盖回去,声音登时发闷萎靡。

    茶碗碟一应都是旧的,却净整洁齐全,倒真像有两位姑娘久住在这里似的。梦迢抚过搁油盐罐的木架,指端清清,半腻腻的油渍也摸不见。

    她杲杲地笑了,“你老爷真是心细,也周全,这样的地方才像是两姊妹住的。”

    “可不是?”彩衣往灶里送柴火,喁喁唼喋,“既然是叫我常住在这应付着那姓董的,我晨起就说来收拾收拾。谁知老爷都叫人收拾好了,连咱们睡的那屋里一应东西都齐全,屋里还隐隐有脂粉香!”

    梦迢业已很多年未如此接近过烟火尘埃,她自幼连爹是哪个都不晓得,跟着她娘辗转落,居无定所。

    那时候日穷,她半大的个就要踩着杌凳在灶上烧饭,左邻右舍也是哄哄的,训孩儿的、打老婆的、妯娌相争,兄弟阋墙,看似矛盾多端,归到底,症结只是一个“穷”字。

    今非昔比,如今梦迢成了府台夫人,穿金银,披红着翠,离这些龌龊的贫苦远了,再摸着这些锅碗瓢盆,莫如远古的记忆又向她兜袭来,琐碎的残酷。

    她把眉攒了攒,额心浮着若有虚无的厌嫌。

    缸里有现成的玉米面,为着使屋有些“人气”,梦迢不得不舀了碗面蒸几个馍馍,似模似样地在灶上.

    引得彩衣大惊,“太太还会这些家务?”

    “你跟我才几年呐?哪里晓得我从前吃的苦?”梦迢将面碟锅里,拉着彩衣外檐底搬了条凳坐,拍了拍裙上沾的黄面灰:

    “我跟着老太太打无锡到这里来时,也不过十来岁,济南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孤儿寡母要落脚安家,不知了多少银钱。老太太你是晓得的,一家事也不会,只好我。一来二去,样样事都学得个差不多。”

    彩衣甚少听见梦迢说前事,不由好奇,“太太与老太太在无锡好好的,什么要到济南来安家呢?”

    对董墨编的谎里,也不算全是假话。起码梦迢果然就是无锡人,也果然是逃难到的济南。她将两个胳膊肘撑在上,支颐着望屋檐,檐外的天发着闷。

    云渐暗,暴雨将至,风逐渐发起狂,把两个人的裙角翻。

    梦迢用手拂一拂,收拢.间,理着那些裙褶,淡淡地梳理着从前,“老太太在无锡讹了一个汉,叫人家察觉,寻了两个打手要与她算账。她得了风声,带着我就跑到济南来了嚜。”

    彩衣歪着脸静听,傻兮兮的态,“老太太讹了人家多少银呀?”

    “三十两。”

    彩衣噗嗤乐声,捂着嘴,要趣不敢趣的模样。

    梦迢凶瞪她一,旋即没奈何地笑了,“你只看到如今我着太太,一应吃穿用度都是好的,手里动不动就是几百几千的项,哪里晓得我们那时候的苦?几月不开张,一遭挣得三五十两银,老太太又是个好吃穿的人,哪里攒得住钱?”

    说到此节,雨狠砸来,敲碎满树槐飞溅到屋檐底。梦迢招呼彩衣起,拽着条凳往墙让一让。

    将将直起腰,就见院来一个影。那人将胳膊遮在额上,一黛紫的袍淋了半边,贴在膛,愈发显得襟广袤。

    化成灰梦迢也认得,是董墨。满面的渍由他面上纵横而漉漉的,模糊了他眉目。

    他在院顿了顿,踟蹰了一瞬,举步朝檐走来。

    作者有话说:

    梦迢:只要你开始好奇和怀疑,我就能拿你。

    董墨:大意了~

    第6章 前恨(六)

    (前五章修改过,有时间可重看前四章,第五章请一定要重看!否则剧接不上。)

    雨一发,董墨的脸益发苍白,显得嘴的颜有些偏重,神却松快,连睫上挂的一滴雨也将他的目光显得惺忪。

    仿佛不是闯到别人家里,是回他自己家似的,堂皇地拍了拍肩,“董某走到这里,偏巧遇上雨,见小家院门未关,在外喊了两声,无人应答,便唐突来避一会雨。请恕我私闯之罪。”

    这人言辞一向温和有礼,大家世族的涵养,可又满是疏离之意。梦迢老早领教过了,因早前是在他府上,不好挑剔。

    此刻反客为主,便把气势与腰一齐轻提起来,乜打量他一番,肩膀歪在屋檐底扭扭曲曲的圆上,“我还当是哪里闯来的贼呢,原来是章平大官人。”

    董墨听她的戏谑之意,不介意似的,噙着笑,目光往靴垂了垂。

    底是矮矮的石磴,檐上的渠正坠在那里,天日久,砸一条细细的沟渠,地里涌绿油油的苍苔,他抬着脚,将靴底在石磴的浅棱上刮蹭刮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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