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 - 分卷阅读2

    众人齐声称是，再次跪拜领谢教诲。

    司国太笑，：“如此我也就宽心了。”

    毕竟是年纪大了，虽神瞧着还颇是旺健，但这样一场撑来，此刻早有些乏了。当家的国公夫人廖氏见礼毕，便拿暗示国太边的大丫金枕，金枕会意，上前扶起国太去更衣。

    司国太一走，聚在大堂里的徐家人便也起，照了次序纷纷散去。再过几个时辰，等天黑来，寿筵便会如期而开，到时自然又是另一番繁盛景象。

    初念跟着廖氏起，稍一抬，正见到立于她左前方不远的徐若麟转过来，熟悉的那张脸上带了丝若有似无的笑，一双湛黑如墨的再次落到了她脸上，二人四目相对，她立刻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看向正回过来对自己说话的廖氏。

    廖氏四十多岁，四方脸盘，两颧稍，但因为保养得好，所以看起来并不显老。此刻望向初念：“果儿今日跟着老太太，至晚便会送回你院里去。”

    果儿是徐若麟的女儿，今年八岁，自小便丧母，因徐若麟再未续弦，先前一直跟着廖氏。两年徐若麟在北方随平王生时，国公府怕受牵连，将他逐了宗祠，当时才五岁的果儿便成了个手山芋，国公府里谁都不愿沾边，廖氏甚至打算将她送往庵里寄养，最后被司国太给拦了，叫留在自己边。只是她年纪大了，亲自教养的话，力毕竟有限，放任边丫婆照看，又怕大宅院里面人龌鹾多会糟了她，初念于是接了她到自己边，一直养到了现在。四月里平王驻金陵称帝，百官战战栗栗伏地相迎，徐若麟也回到阔别数年的徐家归宗认祖，廖氏便想将果儿接去，不想徐若麟却了一句：“果儿与她二婶母若母女，被教养得也极好。从前既跟她，如今也照跟着便是。”正是因了他这样轻飘飘一句话，果儿便一直未搬走，仍跟着初念。

    听到果儿的名字，初念的终于现温柔，低声：“晓得了。若无事，媳妇这就回了。”

    廖氏微微，见她转走，像是忽然想了起来，又：“晚间寿筵，你若想去，带了荃儿也一去便是，整日的闷在屋里也不好。”

    初念停脚步，恭声：“多些娘的意。只是荃儿前些时日因病功课落了些，如今好了，我想着多督促才好。且我去了，小姑们想必也拘束，便不去了。”

    廖氏心满意，：“如此也好，你好生教养着荃儿，往后息了，也是你的福气。前日赏赐东西，等我叫人拣些送去。”

    初念谢，转了华堂。

    徐家二房的堂弟徐亨觑准时机靠到徐若麟前近乎。徐若麟漫不经心地听他说话，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人群里的她，直至她背影离去，见她竟始终没再看自己一，心不快，眉微微拧起。徐亨见他神不善，以为自己惹到了他，不敢再说，讪讪闭。

    候在外阶等待的大丫尺素和云屏见初念来了，忙迎上去随着一往素日居住的濯锦院去。路上初念问了声徐荃，尺素：“二，方才荃儿跪拜完来，闹着不肯回，自跑了，我怕他磕碰，叫丁妈妈跟着了。”

    徐荃是三年前四岁时过继来的，小时还好，现在愈大，天里的散漫渐渐显。平日便不大听话，今天他自然更不肯早早跟了初念回去。

    初念嗯了一声，：“小孩难免玩，难得今日又这么闹，放他去好了，只是到天黑时，记着把他带回。”

    几人穿过张灯结彩的重重檐廊，迎面穿红着绿的丫鬟仆妇们见到初念，纷纷称“二”见礼，等到了位于国公府东后厢的濯锦院，立时便寂悄了来，墙里墙外，宛如两个世界。

    濯锦院是国公府当初为房嫡徐达的大婚特意腾辟来的，地方很大，里也是木蓊郁、曲径通幽，与国公府别的宅院并无不同，只少了男主人，自然便如一潭沉寂死，看不半生气。院里，此刻一个使丫丁香正在清扫落满树叶的小，听见初念一行人回来的动静，慌忙丢扫帚过来相迎。

    初念了房，因天气燥，尺素云屏先便伺候着她脱一早穿上的正服，净面洗手后，换了件她惯常穿的半新不旧的石蓝底素面绸衫，登时凉快许多。云屏一边折着换的那件泛了烟霞的锦缎衣裳，一边：“好些年没看穿这么好的颜了。可惜没一日，又要压箱底。”

    初念虽已过了孝期，只平日穿衣，也还就那么两三素淡颜。今日还是司国太特意派了丫来传话，这才穿得鲜了些。

    尺素看了初念，见她黛眉略蹙，神疲倦，知她心底之事，想宽几句，便笑：“瞧你说的，一件衣裳算什么。二生了这样的容貌，莫说府里，便是满金陵怕也没哪家的姑娘能压得过……”话没说完，忽然想到她如今的境，如年华便独居院守着少寡，譬如枝空寂无人赏，再又能如何？忙闭不语。

    她两个都是自己从司家带的陪嫁丫，小时起便伺候自己，这些年也亏得有她们在边陪伴，算是真心相待。初念自然不会责备她们多嘴，回过了神儿，略微一笑。

    云屏等小丫将铜盆等盥洗之都收了去，回看了门，见无人靠近，忍不住便轻声：“二，徐大爷久未见，回来倒愈发显得英雄气概了。这府里的人，如今哪个对他不是恭恭敬敬？就连太太，心里就算恨得牙咬咬，面上却也……”

    尺素脸微变，慌忙看向初念，见她方展的眉再次蹙起，立刻声打断：“好好的提这个人什么！咱们过自己的日就是！”

    云屏虽心有些不甘，却也只好打住，怪了声自己多嘴，忙去沏茶不提。

    ☆、第二回

    至晚，天刚黑，前的笙竽和喧闹声便隐隐约约地传至濯锦院，想必是寿筵已经开始了，愈发衬得这院孤清冷寂。

    “您瞧，这是云州新贡上的月华锦，颜是素了些，衣衫却也是极好的；这是南边来的时新鲜果，刚从碎冰里取，摸着还丝儿凉丝儿凉的……”

    屋里，尺素和几个丫一边翻检着方才廖氏派来送来的东西，一边说。

    或许因她替丈夫守着，或许也因为司国太是初念的亲姑的缘故，在国公府三年，吃穿用度方面儿，廖氏倒从来没短缺过濯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