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潘家园

    年后，大家开始各走动，邻里之间，亲朋好友，都借此机会熟络。北平城的爆竹声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八，庙会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届时肩踵，孩们都聚集到了街上，看杂耍，吃糖豆，脸上是过年的喜悦。

    北平城的各大世家互相间均有往来，谢府门前车更是络绎不绝，看门老王经常一天要扫好几次台阶，除去污雪，铺上防的松粒。

    送来的礼库房已经堆放不，大夫人就命人开了西园的一间旧屋。老家带着人忙里忙外的搬东西，那些包裹着红纸的礼要等开后一个月，才能被陆陆续续拆完。

    天气逐渐和后，苏慕北也不再蜗居于谢府温的厢房，随着谢安去拜访各路名人亲朋，去的最多的还是陆谦诚那里。

    苏慕北不知谢安何时跟陆谦诚关系这样好了。陆谦诚待自己仍如以前那般，说话也总是带着无可挑剔的笑意。

    苏慕北也不再理会他的目的，想着若是日后他让自己还人，自己不会拒绝，还完之后也算两清了。

    陆谦诚面前摊放着许多药草，他拿着个药钵，不时放一些药材去，细细研磨。

    苏慕北从其一张纸上拿起样东西，放在鼻尖嗅了嗅，问：这是什么？

    陆谦诚笑：钟。

    苏慕北把那白的岩石样的东西放：这黄的粉末儿吃去有什么好？

    药钵的粉末细腻的如一缕青烟，苏慕北闻到略微刺鼻的味，并不好。

    谢安这时门来，听到她问话笑：那是五行散，神仙吃的东西，妙不可言。

    陆谦诚把最后的药引倒药钵。白酒的辛辣钻鼻孔，苏慕北看着他把那些药泥团成大小，放在油纸上晾。

    陆老爷的可好些了？谢安问，顺手揽住苏慕北的腰。

    陆谦诚：上次的五行散刚吃完，这就又让我送去。看来是很有效。

    谢安笑：都说了是仙丹，可羽化成仙的。

    苏慕北嗅到他上酒气，神不满：什么饭局这么短时间，请客的和客的都不尽兴，你应该多待些时候再回来。

    谢安笑嘻嘻：没有饭局，南国饭店有人开鉴酒会，可能是逗留的时候上沾染了酒气。

    苏慕北哪里信他。

    陆谦诚让人把半成品的药放到，在旁边的池里洗了洗手，对谢安：今日潘家园开市，咱们过去看看吧。母亲生日快到了，不知能不能淘到好货。

    真是个父慈孝的好楷模。谢安，与苏慕北一起朝外走。

    谢安的那辆汽车停在别墅门，谢安与苏慕北坐在后面，陆谦诚坐前面，一路说说笑笑，不多时就到了城南的潘家园市场。

    时至午，列肆一片，人群熙攘，肩接踵，万千人拥在一个大场里，有男有女，有有西。

    苏慕北看得蹙眉，不愿意车：那么多人，我不过去了。

    谢安笑：就是人多才有意思。连哄带骗地把她拉来，揽在怀里朝人群里挤。

    三六九等天南地北的人聚在一起，闹闹似开了锅一般。苏慕北小心着不让周围的人碰到自己，额上渗层细汗，对谢安埋怨：到这里找什么闹。

    这里才有人味儿。谢安。

    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影凑上来，腕上挂满玻璃项链，手还捧着两颗人造玛瑙，笑嘻嘻地在谢安前晃。

    苏慕北看那仿制品的成，简直不堪目，皱起了眉尖。扭去寻陆谦诚，人攒动早不见了他的踪影。

    谢安指着那两溜儿摆开的摊位：别看这里琳琅满目，其实真品一件儿也没有。

    苏慕北随他所指看去，商彝周鼎、秦镜汉玉、晋书唐画、宋词明绣，品类之盛，件之杂，实难一一说清。卖主漫天要价，买主就地还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恍人目。

    既然知是假的，为什么还要来买。苏慕北不解。

    谢安：从商朝至今，不过三千年，三千年积累的财富，时光损毁者不计其数，能传来的不过寥寥，但古董市场仍能兴盛，只因大家心知肚明，有时候明知是假的，你当它是真的，它也就成了真。

    苏慕北对这番言论无法苟同。谢安牵着她的手，穿过无数贩卖塑料手镯和仿真象牙的摊，到了一店铺，门楣上书隶古斋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