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后叶寅没忍住，足足吃了两个三明治。

    饱得都打嗝了，惹得滕枝抿住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如果没捉这个行程的话，两人今天应该在着什么事。

    滕枝会去上大师课，接着与一起上课的朋友在城玩两天，去尝尝新开的私房菜或咖啡店，也可以过关，到港城吃上一碗久违的清汤腩。

    叶寅则会驱车几百公里，去靠海吃海的小渔村跟相熟的渔家收各货，如果一个村里没他看的货，那还得沿着海岸线再多跑几个村。

    滕枝对收海味的过程相当兴趣，接连提了好几个货的问题，叶寅一一回答，两人越聊越详细，从虾米聊到贝，从鲍聊到海参，光是真假鱼胶的辨别，就聊了快半小时。

    他们有一些不知打哪儿来的默契，都避开了方面的话题。

    再聊了一会，叶寅瞥了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猛地打住：抱歉抱歉，我一聊到自己家的生意就有收不住。

    一行一行，海味货这一块算是叶寅的专业领域，平时多是和家人聊，但与朋友和人他很少谈起这话题，有也只是偶尔浅浅提起，像杨嘉雯就对铺生意兴趣缺缺。

    滕枝有，喝了矿泉：没事啊，我对各材都兴趣的，等我把家里的事理完了，找时间去你店里挑挑货。

    叶寅笑容朗：行啊，你来之前告诉我。

    便利店买来的两瓶，他的份已经喝完了，滕枝的还剩大半瓶，叶寅让滕枝在车上等，他到商场超市里补充资。

    要是他来开车了，不用急，等我回来再追。叶寅车前代了一句。

    他没明讲这个他指的谁，但滕枝听明白了，轻声回答：知啦。

    叶寅先去厕所烟放，再去位于三楼的超市。

    一件矿泉，一提纸，还拿了些饼糕等等，购车堆得满满当当。

    在收银台排队的时候，他手机一震，家里的电猫提醒，门开了。

    杨嘉雯门了。

    这时，微信也收到滕枝的信息：「他来了！！！！」

    叹号好多个，叶寅愣了几秒，到底忍不住，还是捂住嘴笑。

    明明叫她不用急啊。

    叶寅返回停车场，李天成的车已经开走了，叶寅走回比亚迪旁，把资丢后排座。

    滕枝睁圆了：你这买的也太多了吧！

    以防不时之需嘛。安全带都还没来得及系，叶寅直接开车驶停车位，他走多久了？没发现你吧？

    三分钟左右吧。应该没发现，我整个人都快躲到椅了滕枝了「定位」，但钮一直在旋转，可能信号不好，定位刷不来了。

    好，上地面再看看况。

    重返地面，天还是的，但滕枝还是微微眯了眯适应光亮。

    定位更新，李天成已经开一段距离，叶寅循着方向追过去。

    距离逐渐缩短，叶寅在心里想了一路线，敲了敲方向盘，低声嘟囔：哟，我以为会过江呢。

    叶寅目前的住位于滨江西，本以为李天成会开车过江去接杨嘉雯，这样他和滕枝就能先抓拍到几张照片或几段视频了。

    但目前李天成径直往石牌桥的方向开，看来二人是直接约在太古汇了。

    十来分钟后，李天成驶了太古汇的停车场，叶寅在地面停了一会儿才场。

    工作日上午的太古汇客人并不多，停车场空旷，车辆集在商场，叶寅绕着圈，滕枝扒拉着车窗，小心谨慎地帮他寻找李天成的车。

    几分钟后找到，李天成已不在车上，叶寅和刚才一样，找了个有些距离、但又能瞧见白宝的车位。

    十一半了，这个时候的滕枝应该人已经到了城。

    滕枝先试着拨打李天成的电话，但对方没接，滕枝给他发了微信，他过了一会回了句「还在开会，晚给你打电话」。

    即便她早有心理准备今天需要直面丈夫的谎言，但一颗心脏还是不受控地往坠。

    车厢地儿就这么大，叶寅避无可避地看到她手机里的信息，不耐地嗤了一声，骂：开他老母的会。

    滕枝吁一气，从手机相册找半个月前她去城的照片，在其酒店房间的照片，挑了两三张发给了李天成。

    是的，上个礼拜，她提前复制了一场行。

    秘密的，没让李天成知的。

    一日来回，从铁班次，到榻酒店，都和今天的一样。

    她还连跑了几家咖啡店轻店，吃得肚圆，拍了许多照片，就为了填补这空白的三日。

    至于那位日式甜大师的课程，她有相甚好的朋友去上课了，必要时滕枝可以借几张照片用一用。

    作为盟军，叶寅是唯一知者。

    哦，不，应该说，这制造虚假行程的方法就是叶寅传授给她的。

    那天滕枝像学校里好乖的那个学生，还把拍来的照片发回给他，让老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足，她好把漏填补上。

    叶寅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总觉是自己把良家妇女拐邪门歪里了。

    给李天成发完照片，滕枝再附上几句信息，让他别因为工作忘了吃饭，她也要去吃饭了，诸如此类。

    等她完成报备，便到叶寅。

    叶寅直接拨了电话，和李天成不同，杨嘉雯接起来了。

    滴滴的声音从话筒传来，滕枝也能听见，心脏像加了几块秤砣，又往坠了一些。

    之前光看着照片，滕枝都明白这年轻女与她是截然不同的类型，这时再加上声音，杨嘉雯的形象在她脑里就更加立了。

    叶寅用有些疲惫的声音跟女友讲了几句，表示自己到了哪个速服务站，刚吃了碗面，准备在车上打个盹。

    再直接击，询问女友午吃饭的事。

    杨嘉雯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说自己刚到太古汇，正准备上楼，让叶寅不要疲累驾驶，多休息，路上小心。

    叶寅低笑着应了好，等对面先挂了电话，他才慢慢敛了笑。

    滕枝是看着他的嘴角一一沉的，好似海平面上的落日。

    车气氛不如一小时前那么轻松了，叶寅起了烟瘾，摸了烟盒跟滕枝说：我车烟。

    滕枝，没反对。

    她记得，这几次跟叶寅见面他上都带有烟草味，或或淡，但叶寅没在她跟前过烟，要么去洗手间的时候，要么两人分别时他才。

    男人车后走到一旁，滕枝的视线慢了几秒才追过去，他已燃香烟。

    猩红火星闪了灭，灭了闪，很快白烟湮没了他的侧脸。

    滕枝发现他微抬起，定定看着斜上方的某个方位。

    她也看过去，接着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