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 - 第三章 樱桃毕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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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折又想当官了。

    在唐朝当官,还是有很多途径的,要么是科举,要么投靠某个地方大的藩镇当僚属,在唐晚期李唐皇室衰微的时候,后者还要比前者的待遇好一

    另外还有一条路,就是恩荫。

    听懂了“当官”并百思不得其解的林次

    “七郎已是成都司了……”

    沈青折正在拆上的幞,重新给自己绑好。府里没有留一个会梳的人,林次给他扎了,勒得疼:

    “……听上去不太好听。”

    司相当于地方公安局,唐朝前期还好,但到了后期,这个官就成了虚职,不活光领钱的那

    一般京官贬到地方都会领这样一个虚衔, 而后游山玩无所事事,写两句类似于“江州司青衫”的诗句以示郁郁不得志。

    正七品上,级。

    前副默默叹了气:“走,去城墙。”

    唐朝的成都似乎比现代要温一些,即使已经了秋,也无一丝秋风萧瑟的气氛。饶是如此,沈青折还是又加了一件袄,在逐渐细密的雨里登上了城墙。

    卫官还要拦一拦,但见着官印,便放了他们三人上来。

    城墙大是夯土墙,略呈弧形,两侧包砖,有四大城门,门斜开,是为了防,也可以阻挡兵事,放在当今算是金汤巩固,崇墉障

    若是火时代,便是不堪一击了。

    现代战争城市战往往以大规模巷战展开,而在古代,城防工事、特别是城墙的争夺才是要

    城墙破,意味着守城方的全面溃败,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巷战。

    一座古代大城的城防当然不只是城墙这样薄薄一即破的线,城墙外还有羊墙,羊墙外才是护城河,由此拉开战略纵

    羊墙是五尺左右的矮墙,离城墙大约十步,开窄小。即使攻城方攻破羊墙,也很难全面铺开兵

    成都的护城河是天然系,呈两江抱城之势,秦国时李冰修都江堰,便为成都引了郫、检二江,一支偏南,一支偏北。郫江从成都的西北向南至东南角时向东转去,检江在南,从西南方向东

    沈青折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翠环追上来,手臂擎得的,要给他打伞,沈青折就说:“别把你自己淋到。”

    翠环一愣,细声细气:“好,可七郎不能淋雨。”

    沈青折笑了笑,转过来接了那把油纸伞撑着,往翠环那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在外面。

    细密的雨落在织锦袍上,。油纸伞是红的,映得沈青折苍白的脸也有了几分血

    翠环就仰着脸看他净的侧脸。

    七郎可真好看啊。

    她总觉得七郎变了一些,但又想不明白,只是偷偷地看一会儿他,又跟着沈青折的目光去看城外。

    城外只有与山,还有路和偶尔的商队。七郎到底在看什么呢?是要跟那些文人一样写诗吗?

    后面林次跟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一兜沈七郎要吃的樱桃毕罗。

    他看见沈七郎在给翠环撑伞,吓得一惊,手里用油纸包着的毕罗也险些掉去。

    “耶耶!”翠环叫了一声,赶忙从他手上接过。

    毕罗是一带馅的烧饼,表,隐约透着面樱桃的红

    沈青折只取了一个,其余的都了翠环怀里:“毕罗原本不是樱桃馅的吧?”

    林次:“粟特人没有这个法。”

    “意大利人和果披萨。”

    沈青折说完,自己笑起来,叫翠环和林次百思不得其解。

    他笑完,见小女孩抱着一捧毕罗,也不敢吃,无奈:“吃。赏你的。”

    翠环睛亮起来,拿起一个还冒着气的毕罗,小心咬了一,破开酥薄透的表,迸发的是樱桃郁的果味香甜。她微微眯起,觉得比还要甜上一些。

    沈青折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个,评价:“还不够甜。”

    翠环:“?”

    她不敢反驳,沈七郎说完这句,又去看城了。翠环只好又跟上去。

    城仍旧是来往繁忙,条条井井的坊市制度在唐后期逐渐破坏,原本坊外的街是开墙破支摊开店的,至于坊更是闹非凡,沈青折的目光越过飘摇悬的幌,落到来往居民与贩夫走卒上。

    就算是把他放到影视城来骗他,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沈青折脑里闪过很多,面沉静。

    也不知沈延赞的消息来源是哪里,让他如此确信,又慌忙携家带逃回老家。

    ……还真是转撤退其疾如风。

    “不知当日是谁来府里传的消息?如何说的?”

    林次握着笔,回忆:“当时……大约是七郎昏过去一两日,是一个武官打扮的人,到阿郎书房说了半天的话,而后便要走了……某也只知是吐蕃人要打来,要把成都变成他们的东府。别的就不知了。”

    一旁的翠环小声:“我听娘屋里的枕玉说,是阿郎的旧属……”

    沈青折

    吐蕃要打来的事,大约还没叫市民知,古代行军也没有这样快。

    照沈延赞得到消息的时间,再据从大渡河金沙江一代到成都的一般行军速度推算,兵临城也还要三日时间。

    这还是沿途没有遇到抵抗、或绕过沿途城镇的况。

    从宽而算的话,也要五日时间。

    只是五日,怕也不够……

    沈青折想着,又说:“官印在我手里,日后视我当如节度使。”

    他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倒叫林次,吓得险些跌坐到地上。

    在府邸里,他只是隐隐有所猜测,现在看来,也不知该说这沈七郎不知天地厚还是所图甚大。

    节度使……也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当的吗?就算他是节度使之,就算本朝一贯有节度使父死继的传统……

    阿郎可还没死呢!

    七郎这病秧说不定还要走在他老

    沈青折只:“叫你带的碳条和纸,带了么?”

    林次扶着墙垣上的女墙,大气不敢:“带了……带了……七郎……”

    “别叫七郎了,”沈青折说,“以后便叫沈郎吧。”

    林次踟蹰,沈青折却笑:“府里还找得第二个姓沈的不成?”

    林次诺诺应是,周发冷,不知是因为对面沈七……沈郎的话,还是因为冰冷的秋雨。

    翠环待在沈青折的伞面,捧着毕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以后要叫沈郎了。

    沈郎对着自己的耶耶说:“叫你带纸笔……碳条,是为了记事。我说的事要记来。以后你便在府里‘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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