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梅 - 第五章

    “洗完了吗？”他敲了敲门，“现在我要去医院，你可以在这多待一会。傅瑛的睡衣放门了，不要穿着你那在客厅逛。”

    我打了个嚏，淋浴已经被我拧上了，但我仍需要这个清洗的动作，即使它完全徒劳。我开了洗手池的龙，一条浴巾在椅背上搭着，犹豫之后我来披到了肩膀上。我甚至不敢把它裹在前。我能觉到房里发生着的充盈，刚刚垫上的纸巾转就被打了，这让我觉得自己像哺期的牲畜。心理生理上的双重恶心不停翻搅着我的胃，我想回答他却先呕了一声，过了一会，才听见他问：“你怎么了？”

    这句来得太迟的问题似乎给了我某信号，它驭使着我颤抖着用手臂的重力旋开了门锁，锁轻轻弹去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时我知一切都完了。那一刻我的大脑盲目而一塌糊涂地运转着。刚刚浴巾似乎沾到了我的，我想，我那么费劲地躲着，还是把它脏了。

    从那朦胧里望去，我唯一没错过的是他里一闪的嫌恶。

    我猛然后退了一大步，这次我成功了。我把自己重新藏回了那扇磨砂玻璃门后面，这时候我反而为这怪胎叫屈了。每日来回几公里的骑行铸的健肢，即使与同龄的少女们对比它也绝不会称得上丑陋，而此刻我只是了房——难看到这个比方才那个狼狈的我还令人耻辱吗？我被心里这阵没没脑毫不讲理的烈愤慨吓呆了。

    他清了清嗓。

    “……对不起。”我嗫嚅着说，“我只是——”只是什么？我用力想着，想得后脑勺又开始痛了。这是老病，从七八岁就开始陪伴我，爸妈带我到各个城市的医院过CT，但——都跟现在的况一样，没什么结果。“你应该看见了。你能带我去医院吗？”我说。

    “……医院，”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然后笑了起来，我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不见他的表，但我觉得里面一定藏着我无法忍受的刻薄。

    “还是你觉得……医院会收治这个？”他放松倚在了门框上，像我上次最后看到他时那样。我在门的夹角里躲躲闪闪，觉到他正用脚把门往我这边推去。我退无可退地靠在了墙上。浴巾走了瓷砖上冰冷的滴，它在我原本就没透的背重新酝酿着一场。

    我咬着牙，意识到自己早应该抬起手将门抵住，现在我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的能力，只能睁睁看着这扇磨砂玻璃慢慢地、慢慢地朝我的压过来，然后停来抵住了我的双。

    我不由自主地了一声，这畜牲般的嗓音从我咙里发去时把我吓了一。什么东西啪嗒啪嗒掉到了我的上，它们混一块扩大了玻璃上稍显透明的那分，我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哭了。

    我坐在沙发上把睡衣最上的扣系回去。七十五分，新闻联播还没结束，这一个小时几乎把我的一生都过完了。他往后靠了靠，双仍在沙发与茶几之间很憋屈地叠着。国际形势一帧帧闪过他的睛，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虹是很浅的琥珀，“你会帮我吗？”我咬了咬，觉到那些再次打了我前的布料。我不能就这么回家，被姑姑甚至妈妈问起来时我要说什么？我悲哀地想着。我没办法承受她们一丁的质疑跟审问，不能接受她们闪过跟他同样的嫌恶，那会把我疯的。没关系，我对自己说，难我以后还会见到这个人吗？如果不会，我为什么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地请求他呢？

    “什么都行，请帮帮我。”我低声说。

    他把颈偏向我，“老天，”他笑了笑，“你想让我对你什么？”

    我把刚刚系回去的扣又解开了。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很镇定，后来他告诉我我在瑟瑟发抖。这颤抖贯穿了我接去的所有动作——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