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好久不见

    翌日清晨，天际刚泛蟹壳青，燕王府门前的舆辇就备好了，自建朝以来，所有五品以上京官包括皇族在，除却初一、十五这两日，其余每日都要例行上朝，虽然到了现如今，皇帝常以不适为由罢朝，可官员们却依然要每日到宣政殿外卯，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亓官守在辇外，不久见湛冲自府来，刚迎上去，便听见他吩咐，回找几个稳重可靠的跟着她，人若不府门不必理会，若是去，叫人盯了，不得有差池。

    这没没尾地待了这一通，可亓官竟听懂了，垂领命了个是，刚以为要动了，却见他一时又停住了。

    一直到朝半，燕王府门前的舆辇才终于缓缓驶离了。

    消失了大半年的燕王终于现在众人前，日复一日沉闷又无聊的等候，在今天这个清晨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太已告病许久了，今日也毫无意外的没看见人影，其余三个皇都到齐了，三人着相类的朝服，端稳站在众人之前。

    齐王湛泽左右扭了扭脖，冲着晨光打了个哈欠，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模样，余光见旁之人如松，侧目上上打量他，讥笑，鸠里是把你请去当座上宾了吧？我看你气作养的倒比我们这些人都好。

    湛冲闻言目不斜视，淡淡，二哥为社稷劳心劳力，我当然自愧弗如。

    有些事其实不必说透，彼此心都心知肚明，齐王昨晚夜御五女，早上人都差站不起来，这会咬牙撑着杵在这里，两条肚直转，如今只盼着待会儿近侍太监也同往日一般，来喊一声有奏递折无奏退朝，自己好赶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才舒坦。

    豫王湛沣正是那日带兵去换人的少年此时他站在冲泽二人后半步，面无表地注视前方，那双无波无澜的瞳，若细辨，却是无边的凉薄与鸷。

    一直等到太升，御前太监才从角门来，直着嗓喊，今日龙欠安，皇上谕，有奏递折，无奏退朝！

    今日一如之前的每一日，宣政殿前的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结果，众人纷纷沉默地序排着队往门上走。

    湛冲抬看着大殿上那三个庄严的金大字，青琐丹墀，殿宇御幄，再回望后那一张张麻木的、枯木朽株似的脸庞，这里的一切，就像一架华丽庞大却又陈旧不堪的舆辇，而早已千疮百孔的车辕，又能行拖拽到几时？

    他讥诮一笑，转跟在众人后，直往门走去，却忽然听到有人在他后喊他。

    他顿回望，见湛沣上前与他，三哥可去看望过母后？三哥离这些日，母后甚是惦念，大哥这程上也不太好，禁给换了好几位太医，药也吃了不知几车，却总不见起，母后为此郁郁寡，若是三哥去见见母后，或许还可得宽些。

    他不置可否，只问，大哥怎么了？

    湛沣几不可察地撇了嘴角，满面愁容，三个月前，一日大哥在文德殿主持完经筵，在回东的路上遇刺，刺客刺大哥左，虽未伤及命，可伤势也颇严重，禁想了许多法医治，可总不见好转。

    这事倒乎他意料，可略一思索就找破绽，刺客？太遇袭？难号称第一近卫的东禁卫只是浪得虚名？竟然能放刺客与太近行刺？

    到底是侍卫无能？还是这位太大哥突然变得英勇起来，终于敢从别人的后站到前来？

    这时湛沣的表略有些不自然，踟蹰说，三哥有所不知，这刺客并非什么来路不明之人，三哥你也识得，是东太詹事武德图，正因为是他，所以众人才会失于防备，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若说太遇刺并不稀奇，可稀奇的是竟然几乎刺杀得手，且这刺客竟然还是那个太最为倚重的东肱骨之臣。

    这个武德图曾是太安八年的两榜士，年纪轻轻却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人也生的极为灵巧，一表人才，常述良谏佳策，原先最是得太心意，一直是东的红人，总见其随侍太侧，这样的良臣，怎么会自毁前程，行刺自己的主靠山呢？

    湛沣摸了摸自己的鼻，不等他发问，神游弋着继续，三哥你这次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其间发生了一些事，至于细节之我也不甚清楚，也是后来才得知，大哥不知什么时候与那武德图的妻室有了首尾，只是如今各执一词，大哥说是那妇勾引了他，可武德图却说是大哥行污了他的妻，所以他才会刺主的事来。

    武德图呢？

    事发后，父皇震怒，不因为什么，行刺储君罪无可恕，最后判的斩监候，如今还在天牢收监，只等秋审后再行刑。

    湛冲颔首，我知晓了，我先去看望母后。说着，甩湛沣，转朝后方向去了。

    皇后寝在皇帝寝西北方向，他自前朝来，直穿过涌金门，方拐上通向皇后寝的，方一抬，便遥遥见幽的另一端，一个盛装华服的丽女，正轻挽着画帛，莲步款款，与他相向行来。

    那女几乎也在同时看见了他，脚步不易察觉地慢了半拍，可又很快便恢复了，两人相向而行，又同时停在了皇后寝的门外。

    他看见她眉间的金钿在日光闪着细碎的光芒，她看见他就笑起来，两靥的钿却在这牵动微微有些扭曲，她的声音听上去却很平静

    殿终于回来了。

    他合手抬起来，微微弯行礼，久未见，皇嫂可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