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这翰之师父是有名的制笔匠人，他年轻时师承湖笔世家，因技艺湛为人所敬。据说他制的湖笔毫尖平齐，毫密，笔细腻柔顺，笔透亮平，有万豪齐发之。

    现如今他已年过六旬，常年各地游历，一笔难求，达官贵人之间竞相收藏，翰之师父更是成了一品湖笔的代名词。

    听闻他格古怪，暂住在西郊的兰若寺，有这封信他定会见你。

    昨日白画梨来过，一早我便去找许陌君求他让我门。他因着两人有了夫妻之实，意外地脸红羞涩不愿见我，问了我要去哪儿便由了我一人前去，倒也省了我一番。

    要是让他知我此行又是为了殇止，还不知得闹腾成什么样。

    隅二刻我到了寺庙门，门扫地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和尚，见我便垂目颔首，双手合十，我学他的样回了个礼，将信递给他。

    他接过信笺了寺庙，片刻回来告诉我翰之师父有请：西第三间厢房就是，翰之师父正在院练八段锦呢，施主请吧。

    这寺庙地偏僻，早晨只有寥寥信客前来烧香，一路也没看见多少僧人，不知是不是在堂诵经。

    依小和尚所言，院正的确有人在练八段锦，但不止一人。

    一动作行云，神饱满的想必就是翰之师父，反观站在他一旁的男着元青绣竹袍，学着翰之的姿势照猫画虎，束手束脚笨拙不已。

    我瞧着白画梨的脸如此蹩脚动作，没忍住笑了声。

    玄禾微闻声看来，瞬间脸青黑，双手刚停动作，翰之便一把拍上他肩背：别偷懒。

    这翰之师父虽年岁不小，看起来仍有顽童心，面红背脊直，除了一缕山羊胡全无上了年纪的模样。

    他冲我招招手，示意我站在他另一侧：你也来，打一八段锦锻炼锻炼。

    我呆若木，想必玄禾微也是因此才不得已跟着练习，在者的促我憋着笑走到他旁，从善如跟上他的动作，虽不熟练，但也比玄禾微好上许多。

    多亏在现代时于好奇学过一段时间，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场。

    一气功打来微微发汗，气血通畅。玄禾微一副终于得救的模样，服侍翰之的小童打开厢房的门，请我们一同去。

    玄禾微闻言正，先我一步而去。

    他既装作与我不识，我也不自讨没趣，翰之坐在八仙桌旁悠悠喝了一茶，请我二人坐。

    你们两人皆是求我制笔？老者声音洪亮，玄禾微和我皆，他又挨个问：你想制什么样的？

    玄禾微娓娓来：请翰之师父为我制一羊毫湖笔，笔取湘妃竹，银钱不在话。

    翰之抚了抚的山羊胡，又看向我：你想制什么样的？

    我昨夜恶补，对笔略知一二，却的确没细想过要送什么样的笔给殇止，一时磕住了：我...我想为他制一衣纹紫毫，笔方竹即可，还请翰之师父在笔刻上云凤的图案，以喻平安。

    他闻言莞尔，颇有兴致：你这丫很有心思，但紫毫难得，需得你亲自去寻。

    玄禾微也被推说暂无湘妃竹，让他寻来才可制笔。

    我同男离寺时并无多言，湘妃竹虽稀少，但京城奇货星罗密布，只要舍得银袋，也不难得。

    反而我想要的紫毫笔，毫是野山兔背上的一小撮黑针尖，想要凑齐一颖的毫着实麻烦。

    了寺庙我便同玄禾微分扬镳，我去城的集市逛了一圈，野兔掺杂，类繁多，只得一家卖的是野生山兔。

    好在冬季将至，猎们也抓秋天的尾大肆狩猎，这些野兔养了一年的膘，各个敦实圆，想来一定好吃。

    大抵是我的神过于直白，那家猎主动上前搭话：小姑娘，可是要买兔？

    我将来意与他说明：...能否让我剃掉兔背脊的兔？

    这健硕大汉瞪大了睛，把我拉到一旁详谈：你只要那的兔？

    我，只是为了制笔，倒没必要买一大堆兔回去。可是他所贩山兔也不过二三十只，远远不够。

    我把心失落说与猎听，他正动作利落帮我剃着山兔的背，每一只背上都缺了一小块，看上去难免有稽。

    这季节野兔多，你要真着急，不如同我山围捕。

    他是经验老到的猎，除了野兔还抓山和狐狸，山早已铺多陷阱，今日不过刚巧来赶集，一次也得十天半个月之后了。

    翰之师父也只是在京城稍作停留，一个月之后便要回老家过年，我时间迫，连忙应猎，明日同他一起山。

    夜里我又去求了许陌君帮我应付守门，他察觉到我在忙些什么，还是着我没有多问。

    第二日天不亮我就离了坊，京郊的万胜山林地广阔，野众多，是捕猎的上佳场所。猎就住在万胜山脚的杨家村，名唤杨荞，家有一妻一儿，靠打猎和售动为生。

    薄雾微熹，我如约而至，刚在门站定就有大狗狂吠，整个村便响起层起伏的狗叫声，吓得我忙往外退了退。

    杨荞背着弓弩与草筐，啐了一拴着绳链的猎犬，这犬已到我半腰，被主人训斥收起了凶相，伏在地上呼噜。

    他的妻替他理了理衣衫，两人私语几句才依依不舍分开。

    他牵着黑亮的猎犬，另有四人等在山脚，杨荞说这都是同村一起来打猎的，已同他们商量好，捉到野生山兔便将脊给我。

    我连声谢，一行人便往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