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给我狭窄的时间，弹的速度或危险

还好去到现场的第一，殷泽就看见了仪狄。2704的房门开着，她靠墙坐在地上，听到电梯门开后抬望向这里，泛红的眶衔着盈盈坠的泪，横在殷泽心将落未落。随行的同事将她扶起，安了两句后询问现场况，殷泽不敢多看她，侧现场，错而过的片刻好像听见她微弱的求救似的呜咽，但他却无法半回应，任由这份脆弱坠海里。

现场有些诡异，尸是两名成年男的，一名有多利穿刺伤，地面及墙面都有大量血迹；另一名只有手腕有割伤，是沈季安，让殷泽到心惊的是，他穿着一漂亮的丝洋裙。仪狄方才说死去的是沈季安和他的养父，殷泽盯着洋裙上繁复华丽的纹路，想到沈季安生前总穿粉、闪着大睛叫仪狄的样，再看向旁边那浸满鲜血的尸，好像忽地明白了什么。

案没有那么复杂，凶手杀害自己的养父而后自杀，现场与搜集到的证据都很明了，仪狄前后来了两次笔录，这个案就结了。

第二次来的时候，仪狄化了致的全妆，看不半疲惫脆弱，只是最后从位置上起来时没站稳，狠狠崴了脚。

殷泽意识就要蹲去看她的脚，蹲了一半想起来旁边还有人，又尴尬地直起来。副队理了理桌上的文件，想着也没什么事了，便差使殷泽送仪狄去医院。

周围人多，殷泽只敢扶住仪狄一只手臂，还好车停的地方不远。手掌握住的手腕极细，两人贴得近了，偶尔有微凉的发丝拂，着温的肤轻轻晃。她脆弱得像盛了冰块的玻璃杯，碰一碰就忍不住碎掉，殷泽将她放车里时这样想到。

我要回家。

殷泽有些恍惚，那么久没见了，她单独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去医院吧。他盯着那双鞋跟尖锐的黑靴，很难不皱眉。

仪狄扭了不理他，他知，这是在生气。所以车开去后，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了又，终于还是往她家开去。

停车位到电梯有段距离，他没说话，弯腰来要背她，仪狄没有抗拒。她轻了很多，被握着的两条也更细了，但不知是因为她上熟悉的香味，还是耳边微不可闻的泣声，殷泽只觉得不上气。

了门，殷泽将她放在沙发上，又用巾包了冰块来敷脚腕。还好伤得不严重，他盯着微红的脚踝皱了会儿眉，抬起来看她。

仪狄也在看他，但神又好像穿过了他，空空的不知看向哪里，殷泽一颗心沉了沉，瞬间就被打了。

他想说没事的，可怎么会没事呢，又是哪一件事会没事呢？

殷泽，她喊他，连名带姓地，声音轻得像一朵雪在里化开来，我饿了。

冰箱里的菜大概是几天前买的，看起来并不新鲜，但也勉能对付。殷泽洗一把青菜，细细切起来。他不想楼买菜，怕只离开仪狄一步手的火柴就要熄灭，她会像火光无望的幻影那样消失。

饭很快好，他去客厅叫仪狄，却发现人已经睡着了，半个趴在沙发扶手上，发散遮住脸，微皱的眉和泛红的。

殷泽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忍不住半跪来，想替她将那些恼人的发丝捋到耳后。手伸了一半，仪狄忽地醒了，看见他悬在半空的手，一双眉皱得更。

饭好了。他收回手，似乎没看清她不悦的神，勾起一个难得的温柔的笑。

如果从无尽的时间将这个片段单独截取，勉也可以命名为平凡的浪漫，可当你仍然浮沉在这条漫的大河，无法将任何一缕完剥离时，漫过呼的只会是偷窥过命运一角后的惊恐与不堪。

她不该让殷泽送她回家，也不该说莫名其妙的话，仪狄想。她太累了，神松动的时候很容易错事。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两个人都不想没话找话。就这样很好，吃完这顿饭，就真的再也不要见了，仪狄嚼着的菜微微神。

直到殷泽开之前，她脑停留的念仍然是，他菜真的很好吃。

很难过的话也可以哭。她神了太久，殷泽着筷的指尖发白，得很用力才能压将她抱一抱的冲动。

仪狄回过神来，就着他严肃的表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难过。他会离开，是因为选了对自己更重要的事。

顿了两秒，她直直望向殷泽的，问他：是吗？

是吗？你也是因为不能和解的愧疚、无法割舍的自尊和没有波澜的好日都比仪狄更重要，才选择了不面的告别吧。是吗，在每一个背离不堪狂奔的日里，偶尔也会撞上一呐喊着不是的风吗？

要喝汤吗？我去盛。殷泽不回答她。

脚腕还痛，但仪狄仍是站起来，拉住他的胳膊。

我不喝。你走吧。

殷泽记得一次有人在餐厅里闹事，仪狄好好地将被扰的服务生护在后，在劈盖脸的污言秽语间笑得轻巧，报警取证滴不漏，末了还整理一份跌宕的图文发送给他的女友和公司。仪狄该是这样的，丝毫不差的分寸和不能防御的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着一条伤不不顾地拽着他向门走，比在商场里坐在地上哭的小孩更固执，既无理取闹又不甚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