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 血亲

    这夜沈鱼一行人虽是得了虎符，但从赵宅来后都是各有心思。是以三人一路无话，未几便返还了住。因那宅是女眷宿，此番又已是夜，徐见山便只把二女送至正门。

    赵星见徐见山要走，忙把手上灯笼递予他，“天晚路黑，玉山哥哥注意脚。”

    徐见山听得，了声谢接便过灯笼，末了却同沈鱼：“小鱼，这虎符你先保着，明日我们再来置。”

    沈鱼本就心事重重，无心于虎符之上，如今听得徐见山所言，立时应了。徐见山走后，沈赵二女便回到白日到过的那间耳房。因宅寄居之人甚多，沈赵怕扰人清梦，遂只随便梳洗了一番便先后上塌歇息了。

    此时沈鱼尚无睡意，便侧过，合假寐。然而她合不过一息，便觉有人靠了在她背上。

    “？”

    “嗯。”

    赵星心虽有疑问，然而沈鱼世毕竟牵涉辈私事，且赵从炎在生时又待她极好，是以她思前想后终究没有问。最终只是对沈鱼：“，我上只有两个兄……故而我自小便想要有个，同我一起梳妆打扮，说说心里话。”

    赵星如是想，却不知沈鱼也是一般。沈鱼在山上大，从未有过同龄玩伴，因此她识得叶婉萝与赵星后，对二人都十分上心。

    沈鱼此番听了赵星的话，待要应声，赵星却先抱住她：“虽不知旧事如何……但知你是我亲，我是很喜的。”

    “我也是。”沈鱼说着，把手搭了在赵星的手上。

    赵星原来见沈鱼从赵宅回来后便脸沉重，颇为忧心，此时听得她如此应答，心稍宽，又：“我阿爹阿娘……也就是你叔叔婶婶，人都是很好的。我阿爹十分和，阿娘倒是厉害些，家里的事都是她说了算，我阿爹都得听她的——”

    此时赵星话尚未说完，却见沈鱼翻了向着她，又伸手了她鼻：“那你阿娘听谁的？听你的，是不是？”

    赵星闻言却是拍开沈鱼的手：“她要是听我的，早先我也不必悄悄溜走了。她就着我！”

    然而沈鱼听得，却轻轻地笑了笑，“有人着，也未尚不是好事。”

    赵星见她神，知她许是又想起赵从炎，待要开却听闻外间有人嘟嚷：“都甚么时候了？明儿再说吧……”

    沈赵二人听了，互相比了个噤声手势，相视一笑，也不再说话，便各自睡去了。

    到得翌晨，赵星起了个大早，待回到耳房才对沈鱼说：“，我同我爹娘说了，说……你是伯父落在外的女儿，还替我们寻回虎符。他们听了正急着想见你。”

    若换了从前，沈鱼骤然闻得要与血亲相见，兴许会有几分忐忑。只这时日来沈鱼经了事，心境已是变了样。是以此时沈鱼听得要去见赵星父母，只觉也无不可，便随赵星去了。一路上，赵星又与沈鱼说，赵家只得赵从炎与赵从荣两兄弟，而她的娘亲是从代州嫁到灵州的，名唤苏玫。

    因正屋的大厅被当成了大厨房，赵星此时便领了沈鱼去后罩房的一个屋里。二人推门而，沈鱼便见一男一女端坐屋。这二人看着约莫三﹑四十的年纪。男的与赵从炎得有六分相像，肤白净，十足的白面书生模样。而那女的也是圆脸大，十分俏丽，一看而知是赵星母亲。只她神淡然，却不似赵星那般笑。

    那边厢赵从荣一见沈鱼，便激动地拍了大，又拉住旁边苏玫的手：“玫娘！你瞧这双睛﹑你瞧这冷淡淡的神！这﹑这不就是大哥吗？”赵从荣如此说着，许是又想起了赵从炎，霎时间竟是双微红。只想到此间尚有生人在此，便连忙别开了脸。

    坐在他旁边的苏玫似是也见惯丈夫如此模样，遂递了条帕予他便招呼沈鱼先行落座。

    “我听星儿说你是泉州人氏，是你师父把你带大的？听闻你娘亲也早已……”

    “是，”沈鱼说着了，“阿娘生我不久便去了。我打小便在云梦山上修习武。”

    此时赵从荣本已敛了绪，待听得沈鱼所言，连忙安：“在山上修？这可苦了你了——”原来赵从荣还要再说几句，但见得苏玫从旁飞来一记刀，立时便闭上嘴。

    接着苏玫又问了沈鱼一些旁事，包括她母亲是何人，缘何会到了灵州等等。沈鱼听得，除却自个的鲛人份，都斟酌着代了。

    末了，苏玫又指了沈鱼腰间的白玉鱼佩问：“听说这便是大伯留予你的信，可否借我一看？”

    此番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赵星悄悄看了沈鱼一，便与苏玫：“阿娘，鱼定是伯父的女儿，你又何必——”

    然而赵星话未说完，沈鱼已站起来，走到赵从荣跟前：“你们信不过我也不打，我来灵州本不是为了认祖归宗的，”她说着，又把装着虎符的盒予赵从荣，“昨夜我从赵都督那得了这虎符，他让我把虎符予你。”沈鱼语毕，方把鱼佩从腰间解，把锁开了。

    赵从荣接过盒放到一旁案上，伸了手似是想拉沈鱼一把却又不敢，“我们怎会不信？我们信的。我听星儿说你是姓沈的就信了大半，待见得你这模样……”他说着，又转脸劝苏玫：“玫娘，你信吧。这双睛﹑还有这鱼佩……他分明就是大哥的女儿啊。”

    苏玫听得，默了默，抬却问赵从荣：“你听大哥提起过？”她见赵从荣应是，又问沈鱼，“请问你母亲名讳？”

    “……沈舟。”

    赵从荣此番听了，激动地一拍手：“沈舟！就是沈舟！玫娘，她就是大哥的孩！”

    然而沈鱼见得苏玫仍是若有所思，并不言语，便先：“我原来便无意在灵州久待，”她说着，复又想答应过赵从炎今晚再去见他，遂说：“我明日便离开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