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 剜心

    宋渊正是失魂落魄之际，骤然听得有人唤他，心不自觉便是一阵砰砰。待回过去，却见冠袍的鬼谷大仙正沉着脸冷冷地睇着他。

    宋渊见状，忙喊：大仙！她

    朱灵听得，摆手截了他话：我都知晓了，你跟我来。

    宋渊闻言立时跟在她后，却被她领到院落的另一间厢房。

    二人到得门前，朱灵便推了门：晈晈就在里。

    宋渊了，急步，却先见得一个颀的影端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上，而此人便是龙门掌教王灵官。宋渊也未料到竟会在此时此地见得王灵官，只他心牵挂着沈鱼，遂只朝王灵官颌首示意便匆匆往里间去了。

    宋渊走到塌前，掀了床帷，便见沈鱼合着躺在床上，若非她此时脸苍白，前襟更有血迹斑斑，乍一看便似是睡了一般。宋渊如此怔怔地看了她一会，似是不信，伸手捻了捻她襟前血，良久才唤了声。他这一声唤得甚轻，心既想她应却又怕扰了她。

    然而沈鱼自是没应。

    宋渊见此又俯握住了她的手，却摸得她肌肤冰凉，没有从前一般的意。宋渊攫了沈鱼的手，霎时间便只觉心钝痛，不能自持。

    宋渊。

    宋渊听得是朱灵来了，却未抬，只问：大仙，是怎么了？

    我日前收到晈晈来讯说你有生命之危，求我来密州解救。只我上得阁皂山便见着晈晈与人打了起来。原来宋渊临上山前同沈鱼说过若他不了山，便让她带同樊见纯去寻鬼谷大仙求助。只那晚沈鱼见得天有异像，心抛不宋渊，便先向鬼谷大仙报了讯又独自上了阁皂。

    朱灵话毕，又同宋渊说了与沈鱼打斗的人外貌型如何。

    宋渊听罢，啊了一声，转念又咬牙：是悟真教主吕玄池。

    朱灵闻言皱眉问：晈晈怎会同他结怨？

    因朱灵有此一问，宋渊便略略把他们与吕玄池之间的事说了。末了，宋渊又问：这伤

    外伤倒也罢了只那厮却是在晈晈运功时偷袭。原来她那气杂病得《悟真妙经》心法疏导本已好多了，只目运功走火，又多了你那真气在，却是比先前更难办了

    宋渊记得沈鱼先天气杂﹑不稳，解救之法有二，一是修正真气，二是补完。原来因这气杂之症，朱灵便说过她活不过二十五，她有三真气相战，只怕

    大仙，宋渊思及此松了沈鱼的手，朝朱灵，晚辈敢问一句，这气杂之症是否再无治之法？

    朱灵听得宋渊所言，默了会方摇了摇。

    二人说至此，却忽地听得塌上的沈鱼嗯了一声。宋渊一急，回去握住她的手，却觉她肌肤一时似火一时寒凉似冰。

    大仙！

    朱灵见状立时拨开宋渊，把沈鱼抱在怀里朝她背心几个要指了指。这时沈鱼才缓缓睁了，待看清前的人是宋渊，才开唤了声阿渊，却又哇的一声呕了血。

    宋渊看得心一突，忙倾扶住沈鱼，然而垂首一看，却见她已是了过去。宋渊见此，忽地想起《悟真妙经》上有给侣渡气之法，忙提了真气想要渡给沈鱼。

    然而朱灵那厢察觉宋渊用意，忙挡住他：不可！晈晈此番真气战，再不能给她渡气了。

    宋渊闻言，看了看沈鱼，见她脸雪白，嘴边尚挂着血丝，木然地挽袖给她抿了血迹，喃喃：那我们就﹑就睁睁地看着她受苦？

    朱灵听得，抬看向宋渊只见他双目通红，抱着沈鱼的手微微颤抖，一时也不知如何应答。

    二人如此默了会，宋渊方把沈鱼放回塌上。

    待把沈鱼安顿好了，宋渊才又问朱灵：大仙从前说过手有一古方，须得有慕的人为她剜心炼丹，便能补完她不知这事还成不成？

    可朱灵听得，脸却是沉了沉，倘晈晈对你无半分意也就罢了。你们你真为她剜了心，你﹑你教她知了又怎么好活？

    宋渊闻言却是垂了：大仙莫要让她知晓就好了。

    此番朱灵见了他这般模样，没来由的为之气结，她心一急，指了指他骂：疯！只她看着宋渊挨了骂仍是木着一张脸，一时也是无计，遂甩了衣袖便从间退了去。

    宋渊见朱灵走了，便坐回沈鱼旁守着她。未几却听得又有人过来了，他抬一看见来人竟是王灵官，愣了愣方：王掌教。

    王灵官闻言微微颌首，须臾方：你说你要为这小女郎剜心可是真的？

    宋渊听得，默了默才回：人为求生而非求死，我心自是想同她白首偕老可若我俩之得一人能活，我是断不会让她死在我跟前的。

    痴儿。王灵官说着摇了摇。

    可此番宋渊听了也无甚反应，然而过了会却是想起一事，遂問王灵官：王掌教方才同大仙可是一？你们可有抓着吕玄池？

    原来王灵官在三清山也得了申灵都与伊王勾连，围堵阁皂山的消息。他此次来密州便是来寻申灵都的，却未成想会在阁皂山上遇着朱灵。

    王灵官与宋渊说明上山原意后又：我同朱灵来到时，沈鱼已被那吕玄池重伤。我俩为着救人便未及追捕他。

    宋渊听得吕玄池已逃逸，脸便是一沉，须臾始与王灵官说早先与申灵都在蓬莱观会面之事。

    王灵官听罢事始末，不禁叹了一息，申灵都当真被权势迷了心窍如此作为又怎对得住龙门教祖师？

    此时宋渊忽地听得王灵官说龙门祖师，却犹如醍醐，他心一震，忙问王灵官：龙门教兀立于三清山上几百年，时日比隐仙还要些晚辈敢问王掌教，龙门教可有教人无心而不死之法？

    王灵官此前倒未想到这一层，此番经宋渊一提，想了想竟是：如此说来，确是有位神仙位登仙班前曾是无心之人。

    宋渊听得此话，心忽尔又有了希望，遂问：是哪位大罗神仙？

    是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