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宵鼓（2）【600珠加更】

    烛火动着，一薄光便铺得满室明亮，沈荨半坐起来，只着被角不说话。

    谢瑾小心地揭开绷带，仔细看了看。

    还好，不严重。他说完，仍是低着，将绷带一圈圈重新缠好。

    沈荨靠在枕上看他。

    谢瑾肩平骨正，形瘦削，穿了衣裳和不穿衣裳完全是两不同的觉，脱了衣裳时，一块块壮结实的肌贴着骨架，沟壑分明，上还有数狰狞的伤疤，很有刚之气；穿上衣服掩去了那刚时，便显得清隽修，风姿秀逸，当然，若是披了铠甲，则又是另一英朗。

    此刻他修眉微凝，睫低垂掩着眸光，寝衣的领敞着，锁骨的大片肌肤，因侧着，披来的黑发正好有一绺落衣领，在两块肌之间的线晃悠，晃得人缭。

    真是误人。

    沈荨移开目光，要是你一会儿又踢我怎么办？

    谢瑾缠好绷带，打好结，看她一，你安心睡吧，我去外间塌上凑合一晚。

    沈荨打了个呵欠，眨着睛笑：要不明儿让人给你把东厢房收拾来？

    谢瑾犹豫了一，母亲那里怎么说？还是算了吧，统共没多少时日就去北境了，要不明儿起我直接宿在营里，母亲问起就说营里军务多。

    随你。沈荨拽了拽被，躺来。

    谢瑾把纱帐放，又了灯，随手拿了架上的两件外袍当被盖，去了外间。

    次日沈荨带着朱沉骑了谢府，到城外宝鼎寺上香。

    转悠了一个上午，她慢悠悠地回了城，却没往谢府走，和朱沉七拐八绕，转一条偏僻的小巷，了一间小院。

    一炷香功夫的时间，两人换了装扮推门而，策行至城西的飞月楼，要了三楼临湖的一个雅间。

    朱沉推开窗，外湖光山，景怡人，夕映在湖面，染一片金灿灿的波。   窗外不远有一株大的桂树，此刻桂虽谢，枝叶仍是葱绿茂盛，虚虚挡住湖上和对面湖边过客的视线，以确保雅间的安静隐谧。

    确定就是这间么？沈荨问。

    朱沉，前儿晚从使臣馆截的信鸽，脚上挂的密函确是写的楼那一间。

    沈荨将雅间的门反锁上，取了褡裢的丝绳，一圈圈缠上袖，缠完了，又去缠小的。

    将军的伤不要么？朱沉看着她的动作，关切问。

    沈荨摇了摇，起活动了一，拿布巾蒙住脸，拽了拽腰上绳索的结，确认牢固后，轻轻翻窗外，扒着外墙的隙一往挪。

    朱沉在窗顺着她的势把绳一放，等她到二楼那间雅室窗外时，便止住了没继续放。

    沈荨试了试落脚，抬起来，朝朱沉了个手势，朱沉的立即从窗缩了去。

    沈荨整个人悄无声息地贴在外墙上，如一只轻飘飘趴在上的蝴蝶，她穿了一墨绿的衣衫，被桂树一挡，湖上泛舟的人就算将船驶到附近，也隐隐绰绰看不清楚。

    沈荨屏息凝神，等了好一会儿，才听雅间的门被推开了，有重重的脚步声踏房，小二殷勤地跟在后问：客官要上什么？

    那人答：先来一壶碧螺。这声音沈荨认得，正是数月之前随和亲的蓝筝郡主同来上京的西凉国送亲使臣鄂云。

    小二上了茶后，鄂云便走到窗前将窗一推，外的沈荨一气，缩腰背，推开的一扇窗险险刮过她的脚踝。

    雅间里外的人都在等着，鄂云在室走来走去，似乎很是焦急，不时用西凉语喃喃自语：怎么还不来？不会了什么岔吧？

    沈荨心也提了起来，不一会儿，雅间的门开了，有人走了来，鄂云却惊愕地叫起来：你们话未说完，似是一被人捂住了嘴，只剩吚吚呜呜的几声。

    一人沉声：别声，给我好好坐着。

    说话人的声音沈荨也识得，是上京光明卫副使肖崎。

    看来得到消息，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的，不止她一人。

    肖崎耳聪目明，武功，沈荨在外一时不敢动弹，呼也尽量放轻。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天逐渐暗来，里的肖崎明显是沉不住气了，厉声喝问：不是说戌时见面么？现在都过了大半个时辰了，和你接的人怎么还没来？

    趁他说话的功夫，沈荨忙解了腰间绳，拽住绳晃了晃，朱沉在上收到讯息，立刻把绳索轻轻收了回去。

    鄂云只哼了一声，并不作答，肖崎冷笑：看来是只老狐狸啊！

    沈荨也觉得看样是等不来那接人了，心叹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往攀。

    此时肖崎已失去了耐心，一拍桌，大声令：给我封了飞月楼，这楼里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都细细地查！

    沈荨心不好，即刻加快速度，迅速攀至一层。

    数名光明卫齐齐应声而去，肖崎走到窗前，伸来左右一看，没看到什么，朝一瞧，却见一个黑影正沉湖，他目光一闪，喝：原来躲在窗外，拿弓来！

    沈荨听他这一喝，知自行藏已，立刻死命往前游，游不多时，只听后面风声呼啸，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劈开波，正她肩，幸而被的浮力挡了一挡，势不。

    肖崎一箭，立即一挥手臂：追！

    几名光明卫直接从窗，扑湖，迅速朝沈荨追去。埋伏在飞月楼周围的光明卫也倾巢动，策沿着湖边的杨柳包抄过来。

    沈荨忍着痛游至岸边，淋淋地爬上岸，猛然扑向率先而来的一名光明卫，将他从上拖来，自己翻上背，一鞭狠命甩，往前猛冲。

    后大批光明卫穷追不舍，因得了命令要抓活，一时倒不敢放箭，沈荨纵飞奔一阵，便将光明卫甩开一大截。

    过了一段荒僻的街，左前方隐隐现火光，正是城西扶鸾山的西京校场。

    沈荨略一寻思，调转往校场飞驰而去。

    大半个时辰后，肖崎赶到西京校场前。

    他注视着前方扶鸾山脚依着山势搭建起来的大片营帐，问一边的光明卫：确认人是了北境军的临时营地？

    一名光明卫都护：确是看到他从这个方向去的，只是我们赶到时，人便没了踪迹，他犹豫片刻，又：倒是不曾亲见到人是否了营地。

    肖崎沉着脸，，罢了，少不得去搜一搜，此事事关重大，谢瑾应该还是会给我这个面。

    他领了人往校场门走，向守卫说明况，亮了光明卫副使的御赐金牌，守卫只得放了人去，：谢将军今晚正好在营里，我令人去通报一声。

    肖崎颔首：谢将军也在？那最好不过，我这就去找他。

    谢瑾的军大帐就搭在扶鸾山脚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