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后山

    密云斋，萧戎正盯着一封密信。

    真是有趣。战风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旁边的女，还朝着人家眨了眨。

    见古月不理，战风也不恼，继续：在烟云台和周遭驻守了这么久，明里暗里地打探，除了老鸨，居然无人知烟岚和那个林公。

    偏偏你又不让打草惊蛇，否则凭本公拷问的手段，饶是铁也能撬开。

    密信上所说，与战风所说一致。

    此时古月开，烟云台鱼龙混杂，若真烟岚姑娘说的在那里待了三年，却无人知她，恐怕只有一可能了。

    啧啧，这林公什么路？将一俏人儿关在那掌大的厢房，一关就是三年，要不是烟岚声声说他是救命恩人，我瞧着都像是绑匪了。

    关了三年，不碰也不放

    萧戎看向战风：姓林的查得怎么样？

    战风挑眉：那就更没影了。那老鸨除了知他姓林，别的一概不知。那人每回都是拂晓才来，不要酒伺候，只跟你的烟岚姑娘棋说话，待半个时辰便走。

    萧戎面不佳。

    三年禁，不为所惑，且来去无踪。

    神秘至极的人，要么平平无奇，要么危险至极。

    片刻，他开：福临寨的密档可有用？

    那用可大了。战风笑说，不愧是靠卖消息为生的，当朝员外家里的小妾生得是男是女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就是消息太多太杂，一时半会儿还未收拾清楚。

    尽快。

    这时外面传来家仆的声音：烟岚姑娘。

    萧戎当即起，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外面黄昏已至，原本带着落寞的夕，站着一位素衣女。发垂落，眉间淡雅，一双眸带着温柔婉转，静静地等在一旁。

    见门突然打开，女有些惊讶，但看到他后，角勾起：公议完事了吗？

    似曾相识的嫣然笑意，他怔了怔，嗯。

    她走近，微微仰：晚膳时间到了。

    原是来等他一起用膳。

    萧戎都没回地带着烟岚去了用膳厅，剩战风和古月在书房面面相觑。

    战风直咂：睁说瞎话，这刚议了一半。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古月：小古板你也饿了吧？走，咱也去。

    难得几位阶都在阁，这次席间又闹了几分。

    家仆端上了酒，萧戎正要倒酒，一只净白皙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众人目光齐齐看了过来。

    烟岚也被自己不自觉的举措诧异到，但她没有收回手，只靠近萧戎耳边，声音很小地说：公，午膳时已经饮了很多，饮酒伤的。

    那淡淡的香气沁鼻腔，瞬间比饮了酒还让他舒适。

    净致的脸近在咫尺，不自觉地吞咽，末了，他的手放开了酒壶。

    烟岚一笑，将一碗汤放到了他的面前。

    有人没忍住，发一声叹，萧戎厉眸扫过去后立刻噤了声。

    苏焰见怪不怪，这般明晃晃的区别对待，当真只有大名鼎鼎的萧阁主得来。男人就是男人，被蛊惑之后都是一个德。

    他品着酒，饶有兴趣地看向蛊惑了阁主的人儿：烟岚姑娘面还有些苍白，别只顾着给你家公盛滋补的汤，自己也多喝些。

    闻言，萧戎看向烟岚：还有不适？

    烟岚笑着摇摇，仔细想想，对苏焰说：许是我底本就不好，又或许是近日汤药服得太多，有时有时会觉得有些疼。

    见萧戎皱眉，她赶补充：只是偶尔睡醒时会疼，一会儿便好了。说不定是休养这段日睡得太多了。

    有理。苏焰左右瞧瞧，见她双眸神采奕奕，继续：卧床静养的日也够多了，闲来无事多走动，姑娘的确实弱。

    烟岚，好，多谢苏公。

    用完膳后烟岚正打算回房，结果被人握住了手腕，烟岚不解地看向萧戎。

    去走走。

    烟岚看了外面已经黑来的天，现在吗？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嗯。

    烟岚一笑，好。

    山间小路蜿蜒，烟岚一步步跟在萧戎侧，时不时悄悄看看他。

    两影一大一小，看上去差得大，偏偏却不违和。

    回想起初来时站在他边，总担心他突然发怒就会动手掐死她，当时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与他这样安静地走在一起。

    烟岚笑了笑，更想不到原本的畏惧，会变成现在的心安。

    即便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即便周遭漆黑，她却也觉得夜不错。

    笑什么？

    骤然声，烟岚吓了一，看见面前的景象，更是满惊讶：公，这是

    二人前，是遍地的墓碑。

    上面没有刻字，不知是何人之墓。墓堆有大有小，有陈有新。

    萧戎看着最近的墓碑，师考里，没走来的孩们。

    烟岚一噎，竟有这么多。

    看着这些无字碑，她顿了顿，原来公没有任由他们在荒山被野狼吃掉。

    师考当晚见他那般冷漠，她原以为即便是看着大的师弟们，也能此狠手，那么对于她这样一个不过随意掳来的女，该是更加无所怜悯。

    却没想到

    都是些浪街的孤儿，即便不被捡回来，好的是饿死街，不好的就是被卖隶，折磨致死。

    烟岚看着前的墓碑，也明白了为何那些少年明知自己什么地方，明知自己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却仍然守在此，仍然义无反顾地踏上近乎是死途的师考。

    江湖世间，不是人杀我，便是我杀人。

    想来任何人，都会本能地选择后者。

    比起成为街的饿殍枯骨，来血衣阁，即便死了，总还一方小小的归属之地。有同样生死的伙伴的陪伴。

    想到这里，烟岚抬：公也是孤儿吗？

    男后脊一僵，低看她。

    至亲之人就在前。

    然盯着那双毫无怀疑的眸，他沉声：嗯。

    波澜不惊地一声嗯，落在她却是已经涸掉的亲。大约是不期待，不想念，才能到任凭万家灯火如何阑珊，都只孤单安静地一笑而过。

    忽地，指尖一，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静谧后山，她声音温：烟岚会陪着公。

    没有分毫不愿，没有丝毫遮掩。

    回去路上，两人的手也没有松开。那只漂亮白皙的手被温的大掌包裹。夜里的风还有些冷，烟岚主动挽上了萧戎的胳膊。

    公，有些冷了，咱们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