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系之舟(1v3) - 1回家ri（叶线）

    北京的秋，总有一澄澈而锋利的意味。天空是远的蓝，光慷慨却不再灼人，透过层层迭迭已经开始泛黄或转红的叶片，在地上投斑驳陆离的光影。

    霍一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她有些许车，惯例把车窗开一线，风一起，便带起一阵呼呼的轻响，以及某燥的、属于北方特有的清冽气息。

    车辆正平稳地驶向那个她既熟悉又到某无形压力的地方——位于西山区域的家。那里住着她的养母，叶正源。

    今天是例行的“回家日”。每隔几周，无论多忙，她总会排时间回到这里，陪叶正源吃一顿饭，有时住一晚，有时只是短暂停留。这几乎成了一仪式，一维系着她们之间特殊纽带的、心照不宣的约定。

    车很安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几不可闻的送风声。霍一靠在后座，手指无意识地动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一些工作邮件和社媒推送，但她并没真正看去。她的思绪，早已飘向了那个即将见到的人。

    叶正源。

    这个名字在心过，带着一复杂的、几乎令她战栗的滋味。副国级，政治局委员、市委书记……这些衔每一个都重若千钧，勾勒一个在上、威严莫测的形象。然而对霍一而言，这些标签之的那个的人，才是她所有的锚，或者说，是她所有混绪的源。

    她是她的养母。霍一的亲生母父，是叶正源早已逝去的战友。关于生母的记忆已经模糊，只剩一些褪的照片和辈们偶尔提及的片段式描述。成为遗孤后，是叶正源将她接到了边，抚养大。从懵懂孩童到少女，再到如今看似冷静自持的成年人，她人生绝大分重要的轨迹，都与这个女人息息相关。

    叶正源是庄重的，像一座终年覆雪的远山，丽，巍峨，散发着清冷而令人敬畏的光辉。霍一从小就知这一。她见过太多人在叶正源面前是如何的小心翼翼、屏息凝神，那无形的威压足以让最圆的官僚也变得谨言慎行。然而，对她，叶正源似乎总是不同的。

    这“不同”，现在无数细微之。或许是餐桌上总会现的、她偏的那川菜，即使叶正源自己味更清淡；或许是她第一次生理期，忙碌如叶正源，依旧时间回来安她那一面；或许是无论多晚归来，总会亮着的那盏门厅的灯；也或许是，在她某些在外人看来堪称“肆意妄为”的决定时，叶正源那双邃眸掠过的一丝极淡的、近乎纵容的微光。

    霍一还记得，大概是她十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为了保护被欺负的女同学，和学校里一位上将弟起了冲突，她没忍住，先手把对方打了一顿，又刻意寻找角度，用凳角把对方半撞得青紫。那个男生疼得了过去，教师不敢擅自理，只能向上请示。

    最后事是怎么解决的，霍一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叶正源在她睡前例行去晚安时，轻轻抚了抚她的发，语气是她记忆少有的、近乎温柔的缓和：“小一，你这…其实我很喜。不委屈自己，很好。”

    就那么一句话。轻飘飘的，甚至算不上明确的赞许。却让当时的霍一心脏猛地一，一混杂着大兴奋与莫名欣的绪瞬间攫住了她，几乎让她指尖发麻。妈妈喜她。喜她这样的。哪怕这或许并不符合世俗意义上对“好孩”的期待。

    这认知，像一颗，落在她早已不再单纯的心田里。而真正让它疯狂滋、最终扭曲成庞然大的，是她随之而来的、无法抗拒的自我发现。

    她发现自己会被同引。更地说，她发现自己目光连的，总是那些年的、成熟的、带有某乃至母亲特质的女。而叶正源，她巍峨丽的养母，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所有朦胧憧憬和炽烈望的终极投对象。

    那是一怎样的混和恐慌？在无数个夜，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窗外风过树梢的声音，心里却翻腾着惊涛骇浪。她渴望叶正源的靠近，又恐惧那靠近；她沉迷于叶正源偶尔的、只对她展现的细微温柔，又为这沉迷到羞耻和罪恶。叶正源的一个神，一次无意间的碰，甚至只是空气残留的、她常用的那款冷冽香的余味，都能在她心掀起狂风暴雨。

    她清晰地记得那一晚，叶正源连续开了几天的重要会议，神疲惫，霍一端着温好的去书房。叶正源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理文件，而是靠在椅背上，微微合着，示意她放。灯光，叶正源总是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有几丝碎发垂落，勾勒她略显疲惫却依旧优的侧脸廓。她穿着家常的丝绸衬衫，最上面的扣解开了，一段修而…脆弱的脖颈。

    霍一站在那里，脚步像被钉住。她的目光无法从那段肌肤上移开，心脏在腔里疯狂地动，血奔的声音冲击着耳。她到燥，一烈的、想要靠近、想要碰、甚至想要…亲吻的冲动，像野火一样烧灼着她的理智。她几乎能想象到指尖碰那里的细腻，嘴受到的脉搏动…

    就在这时，叶正源忽然睁开了睛。

    那双睛，平静，邃，如同古井无波，却仿佛能悉一切。

    霍一像被到一样，猛地低，心脏几乎要咙。她慌地说了句“妈妈早休息”，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她躲在浴室里，用冷一遍遍冲刷着脸，看着镜里那个面红、神惊慌又带着某陌生动彩的少女，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自我厌恶。

    她不能再这样去了。

    她无法想象如果叶正源真的察觉了她的心思，会用什么光看她。是厌恶？是鄙夷？还是那她最害怕的、冰冷的失望？她更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每天面对着这个她渴望到骨都在发疼，却又绝对不能、也不该渴望的人。

    于是，在她十八岁生日过后不久，刚刚拿到一所不错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她以“想要提前适应集生活，大学离家里也有些远”为理由，提了搬去住。

    她至今记得提这个要求时，叶正源的反应。

    那是在家里的书房，叶正源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听到她的话，叶正源并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抬起，目光沉静地落在霍一脸上，看了她很久。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几乎要将人看穿的审视。霍一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手指却在侧悄悄蜷，指甲掐了掌心。

    时间仿佛凝固了。霍一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声。

    最终，叶正源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什么绪：“也好。年轻人是该独立些。需要什么，跟王秘书说。”

    没有追问，没有挽留，甚至没有丝毫的诧异或不解。就那么平静地接受了。仿佛她提的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要求。

    霍一心里那绷的弦猛地一松，随之而来的，却不是解脱，而是一大的、空落落的失望和…委屈。

    她甚至暗地希望叶正源能追问一句，哪怕只是一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