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亭录 - 第8章

    “这个啊，”陆醒放茶盏，淡淡，“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李陵无奈，只得一笑，“行吧，那您慢慢想，这个承诺一直都有效。”

    “好。”陆醒颔首，“那么李姑娘，咱们凤城见。”

    他起行礼，了宴亭。

    夕投在亭的倩影上，李陵托着腮帮，目光从那徐徐山的影上移开，看向山茫茫绿野，眸现几丝期待的神。

    “偃师大会……还真有期待呢……”

    四月伊始，几场雨过后，天气渐渐温起来，普照神州万的金一日比一日炽烈。

    碧云洲西的凤城依山傍，城外方圆几十里都是桃林，城人众多，闹非凡，是这片土地上久负盛名的一座城池。

    八十年前，凤城就开始于桃灿烂的季节举办偃师之会，到今年已经是第八届了。这辈的凤城城主渔本是个技艺超的偃师，因此这一次的偃师之会盛况空前，早在三月初，碧云洲各地乃至外洲的偃师们就络绎不绝奔赴而来，如今距开会之期还有五六日，城已是人满为患，走在主街上，几乎连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日午后，熙攘的主街背后一条巷里人迹罕至，街上的人都挤到了巷段的一间茶楼，这茶楼厅堂宽敞，此时茶客济济一堂，挤了不两三百人，据说小二在里转一圈，踩到的脚十只里倒有八只都在偃师上。

    厅堂间搭了一个简易的木台，城主渔的弟弟泽正坐在台上眉飞舞地说着书。

    这是他的好，捧场的人越多，他说的就越来劲。

    “众所周知，这届偃师之会的奖励乃是城主珍藏多年的幽昙，幽昙的珍稀贵重不必多说，只是这株幽昙的来历诸位可知？”

    他环视厅，如愿看到一张张洗耳恭听、心难耐的脸，这才满意地接去说：“这株幽昙乃是二十年前上任城主从界星君的园里采来的——”

    众人齐声惊呼，有人赞：“老城主果然艺胆大，不但能轻松到界，连界星君的园都来去自如……”

    界民众世代生活在州边境的黑虚之海外，与州大地上的人们互不扰，各自为界，数百年来，只有极个别的人才能越过广袤无垠、险象迭生的黑虚之海，在两个大陆之间穿梭来回，因此来自界的幽昙和幽冥斑竹才万分珍贵。

    李陵坐在靠窗的一张板凳上，饶有兴味地听泽把老城主的界之行得天坠。

    她膝上坐着一个女童，旁边还挤着两个姑娘，不过大家都没在意，纷纷竖着耳朵听得如痴如醉。

    李陵很喜这氛围，觉有红尘最真实、最朴实的气息，每当这时刻，她就会真实地觉得，自己是这芸芸众生最普通、最平凡的一个人。

    她膝上的女童问她，“，你能把你壶里的给我喝一吗？”

    李陵笑得眉弯弯，“这可不是，我要是给你喝了，你娘准要凑我。”

    “我不和我娘说，给我喝一吧。”

    李陵扮个鬼脸吓她，小姑娘嘟着嘴从她膝上，一溜烟钻了人堆里。

    她哈哈大笑。

    台上的故事讲完了，有来自南鹤洲的偃师发问：“二公觉得这次偃师之会，最有希望夺魁的是哪位大师？”

    泽面一正，清清嗓，“这个很难说，不过依我看来，大概会在方慧大师、紫峰大师、珏大师、沉香大师之间产生，另外还有青宴山的秦惜晚，可惜她已经把衣钵传给了她的大弟李陵，据说这次这位李陵也来了，就不知她的技艺比她师父如何。”

    人堆里的李陵本在认真地听着，忽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不觉微微一笑，拨开酒壶的，低喝了酒。

    只听那南鹤洲的偃师不满：“除了紫峰大师，其他的几个都是你们碧云洲的，难你们碧云洲的偃师就这么厉害？别是井底之蛙，界过于狭窄了吧。”

    泽冷笑一声，“你既是偃师，就该知偃师虽多，但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等的偃师只能一些简单的械，三等的偃师可人偶，但糙不堪，只人形而无人之构，二等偃师所制之人偶构造巧，几可真，但仍能看与常人不同，只有能造栩栩如生，不辨真假的偃师，才是一等偃师。”

    他停了停，继续：“一等偃师也分，光人偶得惟妙惟肖不行，还得看来的人偶有何，是否有活气、以何手段驱动——这其，尤以驱动人偶的方式最为关键。”

    “多数偃师，会在人偶上的隐蔽之设置钮，某个开关，人偶才会某类重复动作，只有尖的偃师，方能以声、以意唤动人偶，这几名为数不多的偃师，才能称为大师，敢问除了我刚刚说的这几位，州大地上还有谁有这本事？”

    众人渐渐听得了神，泽咕嘟嘟了碗茶，正细说，一名随从拨开人群，上前对他附耳：“二公，城主说，您再不回去，就把您房的破书全都拿去烧了。”

    “他怎么知我在这里？”泽大惊失，赶拍拍站起来，对众人拱手行礼，“对不住了各位，在先行一步，明日转战紫薇巷茶楼，暗号龙鳞，诸位请早。”

    众人意犹未尽，无奈之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