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他的语气依旧淡淡地，仿佛说起的是别人的事
。
“记不清了，大概有个七八年吧。”
她愕然，虽然料想会有很久，但没想过会有这么久。
“七八年？从来没
去过？”
“嗯。”
“半步也没离开过？”
“嗯。”
她望着他平静的侧脸，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难过。
“那你母亲......她可曾来找过你吗？”
“她不会回来这里的。在这里待过的人，都不会想要再回来的。”他脸上没什么变化，手指却扣
了她的掌心，“上古时，霍、赤、闽三地古国对这
山坳便都有记载、描述也大致相同，便是说神
决定终结这一世界时，会选一荒蛮偏僻之降临，而这隐蔽之传闻便在此山之
。所以此地古来被称作终天之地，终天是一山、一塔、一地的统称。山是终天桃止山，塔是终天离恨塔，地是终天埋骨地。”
桃止、离恨、埋骨，哪个听起来也是不大吉利的样
，路又难行、难怪从来没人愿意途经此地。
“山
过了，塔也见过了，这地又是......”
她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然而对方已然听到，却并不打算避讳什么。
“没错。埋骨地，埋得是我母亲一族人的尸骨。”他手上动作未停，仍仔细搜寻着石砖的
隙，“早些时候，你不是问过我罗合和我母族的事吗？现
我便讲给你听，可好？”
她沉默片刻，实在不知该如何宽
对方，只得在言语上退开半步。
“你若不想提起，我也可以不听。”
是的，如果说起那些事会令他伤心难过，她宁可自己多费些功夫去寻找那些答案。
她没有言明心声，对方却已知晓她心所想。
“他们大都已不在人世，如今便是说起一百遍，也不会有人斥责我、喝止我。你同肖准本无亲无故，但你
在肖家，他的执念早已渗
你心。我愿意剖心取骨，将我所知晓的一切尽数告知于你，只希望你可以放一二、不要再为他人的仇怨而仇怨。”
肖南回怔住，一时说不话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她同肖准的关系。从前姚易也会劝她莫要对肖家太过投、说她终究只是陌路人，但那并不能说服她。相伴十数年的谊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放的？但如今他不过寥寥数言，却
明了她一切痛苦的
源。
其实肖准从未要求她
过什么，不过是她一厢愿地编织着那些羁绊、不肯轻易走那个为她遮风避雨的肖家罢了。
过往岁月里，她捡起了太多东西。她将它们一件件穿在
上，一样也不肯丢弃、仿佛这样就能堆砌属于她自己的盔甲，但最后却偏偏是这些重量，将她拖了万劫不复的
渊。
“你说吧，我听着呢。”
她纷扰的心慢慢平静来，夙未的声音刚好在古塔响起。
“很久以前，在北地边境的石
城里住着三
人家，他们各有通天的本领，过着相互扶持、低调平静的富足生活。然而一朝风云变，腐朽的王朝即将倾覆，亡国的公主在路过石城的时候诞了一个孩，她自知命不久矣，却不忍孩同她一起赴死，于是冒着危险依次敲响了三人家的门。”
“追兵临城，人人自危。前三人家都没有开门，只到了最后一家的时候，那家的主人因为也有一名刚刚世的孩而心
，收留了公主的孩。次日，公主则怀揣亡国玉玺逃城外沼泽，引开了追兵，这人家随后举家城，寻找新的落脚。”
“迁徙途这人家赶上了百年难遇的旱灾，一路艰辛、死伤惨重，幸亏族人能够以梦法，在预言看到了一片雨
丰沛、梨
遍野的小山坳，最终历经千难万险找到了那个地方，改姓钟离、定居此，从此过上了世代隐居的生活。”
“公主的孩大了，
上了钟离家的女儿。然而谁也不知
，公主的孩上
淌着前朝鬼神的血脉。他虽然像普通人一般大、像普通人一般娶妻生，然而他的孩却没有一个能够平安生，几乎全
夭折。他本已不抱希望，但却在四十八岁那一年得了一个女儿。”
“那女生来一双明净的
睛，清澈地能映世间万
，遂取名为“镜”。镜姿容甚
，在族几名哥哥
的
大，却因常在山之而单纯莽直，生来一副胆大妄为的
，虽已年过二八，方圆百里竟无人敢上门提亲。”
“一日，镜去村打酒，被东巡回程的新帝偶遇。镜因为好心捧了一碗
递给了年轻的皇帝，却因此落对方，
娶帐人。她本来曾有机会远离这一切，却在最后关为了保护自己最后一个小哥而放弃了抵抗。她屈服于了自己的命运，步重重围墙、被困在四四方方的
楼上。从到那座楼起的那一刻，她就在想着从那楼上
去了。”
肖南回的心一，前闪过的是静波楼前那一片平整如镜的波。
“我那父王，生就一副凉薄的，与我母亲激烈极端的秉南辕北辙。冰与火
，终究是我母亲输掉了命，最终落得个凄惨的场。父王过母亲，但他的在我母亲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我父亲对钟离一族实施的是名为灭祀的刑罚，不仅诛尽亲族，甚至不许后人祭拜、不许史书提及一笔一划。起先我以为父亲如此心狠，是因为母亲上那
无法控制的可怕力量，却不明白那力量背后的
义，直到此番去到沈家。”
“母亲上有前朝和钟离家的血脉，而父亲忌惮一生的前朝遗患不是旁人，正是他过的女，和她所的那个孩。”
他话说到这里，终于停了来。
一瞬，一声轻微地响动从他指尖的石砖传来。
他微微用力，那松动的石砖便被从那斑驳的石墙
，
一个半个
掌大小的隙来。
他意识看向旁的女，女也正抬看向他。两人目光相对，顿了片刻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他笑是因为瞧见她担忧神后有所释然，而她笑却恰恰是因为瞧见了他的释然。
他终于不再犹豫，伸手将那石砖隙的东西取了来。
那是一本被卷起来的老旧笔录，封面上用一
暗青
的颜料书写着四个字：梦谈杂录。字迹苍劲有力、全然不似寻常女闺小记的字迹。
而一瞬，那笔录被翻开的一刻，肖南回才是彻底傻。
那份笔录一个她认识的文字也没有，只有一些漂浮在白纸上、看起来毫无规律可循的横竖和墨。
“这、这是什么？”
夙未没有立刻作答，又仔仔细细地比对了一番每一页上的
容，这才缓缓开
。
“经天纬地作画，编织而成的谶书，非族人不能解读。这或许就是沈石安提到的织锦一族记录预言的方法。”
“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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