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嘴？

    理智上，洛知自己应该再伏低，给面前的人磕几个，没准就糊过去了。可她向来觉得自己虽然好说话，但还是个有原则有骨气的人。

    哪怕此刻周围一片死寂，她也没觉得这是多么大不了的事：

    不就是一意外么？

    不就是让祭剑老当众黑脸么？

    不就是让他当众黑脸之后又继续落他的面吗

    嗳，要不还是磕个响吧？就当祝人命百岁不，这儿的人活得可不止百岁

    起来吧。

    就在她纠结这个要不要磕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终于还是开了。

    周围气氛立时一松。

    洛上压力顿去，神立刻松快来，双手一撑就想爬起来。不过她自觉脑还在，认为这时候应得太快、起得太急都容易惹人怀疑，了形。

    于是洛特地将压得更低了些，摆一副错了事诚惶诚恐的模样，照着曾经看过的话本，颤着泣音低低回了：谢过老弟弟自知有错不择言，还望老从轻发落。

    她觉得，自己的姿态都已经低都这个份上了，对方必须大人有大量。

    也好，果然，祭剑听完她的泣诉，沉片刻，既然你已知错，便随我去领罚吧。

    ？

    洛觉得，每次当她心里缓缓浮现一个问号的时候，一定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我建议你吃顿好的。）她脑里的鬼非常和善地提醒她，（一会儿你就没力气了。）

    洛不想听，她现在只想把自己脑抠来，连同这个鬼一起扔去，让它们去死。

    可这事儿她决定不了。就好像她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成了孤女，得当众现学怎么才能哭得梨带雨肝寸断，她也没办法让脑里的这个鬼从促狭鬼、讨厌鬼变成话本里的艳鬼。毕竟这鬼和她的世一样，也是原自带的。

    洛刚到此地时神恹恹，还没发现脑里有这么个玩意儿。

    直到她第一次门求姻缘，被盗打劫，家丁仆从去了大半，脑里突然现个声音，给了她一段诀，才算是保命来。

    这个带懒洋洋的意味、温和剔透的声音自称为公，说他是已死之人。

    自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洛对它很是依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可听着听着，她就觉着不对劲了。这鬼居然说什么它乃窥得天机之人，表示与洛有缘，告知洛既我门，当从吾命，一副邪教派，非着她让她修仙然后给他事，不听话就会有什么血光之灾云云。

    洛听了，噗嗤就笑了声来：

    你一个死鬼，还能帮人算血光之灾呀？

    后来后来发生的事她不想再回忆，总之她和这该死的鬼达成了协议：

    它帮她和季哥哥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作为她想办法取得天玄至宝分魂剑的报酬。不仅如此，只要她到了，他就传她一完整的织魂谱，足以让她青永驻，容颜不老。

    正好季哥哥邀她去天玄门，她也就半是勉半是欣然地去了。当然，她没有修炼基础，门试炼全靠的是脑的鬼，他用各手段包圆了，洛才勉勉了天玄。

    修仙她是真不想修的，从这只鬼迫她辟谷的第一天开始，她就不想修，哪怕这鬼一直在她耳边叨叨什么天命选择好好修炼成为掌门弟，在天玄门混得风生起，打败祭剑老，光明正大地成为分魂剑剑主。他说这才是取剑的最佳命途，可惜洛不听，只得作罢。

    剩它提供的选择便是，想办法接近现有分魂剑的主人祭剑闻朝，伺机盗剑。

    （从今天开始，照我说的完成修炼任务至多一月，闻朝必成你幕之宾，之后再谈取剑自然轻而易举。）

    洛拒绝了，因为她知，这鬼建议的意思就是天天晚上和鬼睡，用气换修为，练它那个上了天的织颜谱，把自己练成个绝世女，自然事半功倍。

    她当然想变，是一辈的事，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勉答应了那鬼，开始了一天一顿饭的日。可要通过这个手段完成任务，洛还是有些犹豫的。她自觉还是个正派的人，虽然被脑里的鬼半路忽悠走了条看着不怎么正派的修炼路径。

    我要光明正大地完成任务，堂堂正正地拿剑。她说，你且看着。

    此时此刻，洛想的是，如果时间可以退回半个月前，她只想冲回去揪住那个脑里的自己，大声告诉她，千万不要故作聪明把茶汤泼到祭剑上，千万不要。

    她还记得，当时那碗茶汤效果很好，从脸泼到了手，她正好借着泪拭的机会，将事先绣好了字的罗帕悄悄到了闻朝手。

    嫉恶如仇，如其剑，望之分魂断魄的剑使闻朝居然没有当场发作，还不动声地收起了帕。这让洛很是得意，觉得自己魅力使然，面上当即收了泪转为羞，飘飘摇摇地退了去

    当晚她特地寻了一银线绣鸾鸟的白裙，腰饰剑，梳了个清丽的双环髻，月上还未上柳梢，便候在了问镜阁的一座偏殿里。

    闻朝来得不算调，但也绝非低调。他没有选择御剑直接降落偏殿，而是从问镜阁大门直，视七重封禁大门如无，一步破一禁，如分影断的风，不过一个恍然间，黑衣冷面的阎罗便站在了洛面前，未有惊动任何守卫。

    洛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能看到他从门到站到她面前时的形，她只知当对方那双清冷冷的俯视她时，她脖都凉了。

    她意识地便往后缩了一步。可刚一动作，才惊觉对方不知何时已然绕过她，稳稳坐在了上首，单手支颌，只沉默望她，像是候她已久。

    洛不敢贸然开，可对方半晌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洛很痛苦。夜晚风凉，殿门还开着，她冷。

    等了又等，她脚都冻麻了，鼻也有了，只觉得再这样去不行，便一咬牙，轻声：今日今日请老过来，本是有个不之请。

    若真是不之请，大可不必再说。

    洛噎了一，她忽然有些理解，当日脑里那鬼被她一句死鬼回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受。

    此刻，她脑里的鬼安静得有些异样，不知是因为邪歪天然畏惧分魂剑剑主的威势，还是憋着等看她好戏，不哪一，她都没有退路。

    老就别拿我开玩笑了罢，她地笑了一声，显得十分张，我，我只是仰慕老风采所以所以希望老能知我心愿。

    她结结说了大半准备好的话，只剩最后那句，可想要说，不知为何总有些忐忑。

    略一踌躇，悄然抬就恰好对上了闻朝的睛。

    她忽然觉得对方似乎对她这有些冒犯的措辞并不十分在意，像是在等她继续，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看起来平静非常。

    这个认知让洛神一振，脑也活络了起来，之前设想好的景立刻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