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想成为的人

送信的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肤白皙，上穿着麻布衣和，上着一个兜帽，如丝绸般的银发从漏，无论怎么看都不是送信员的打扮。边境暗骂自己心大意，刚才竟然没多看两她的打扮，否则应该立刻就能看端倪。他一把扯掉她的兜帽，细的尖耳朵和漆黑扭曲的角就映帘，每一个特征都在向他证明她的份。

你从哪拿到这封信的？

边境的语气十分凶狠，手上的力度也随着话语而加大。

少女的双手挣扎着抓着他的手指，拼尽全力也没法让他松开一个指。她的脸因为颈的压迫而变得通红，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桑、桑吉师傅说拿着信咳咳、你就不会杀我

桑吉？

边境莫名其妙，不过桑吉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耳熟，他瞥了一还没拆开的信封，这才想起桑吉好像正是自己那位熟人的友人。如果没有记错，桑吉应该不是那会被魅蛊惑的菜鸟驱人，想到这里边境又看了看轻易被他制服的魅：她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对付得了那老手的。

你说是桑吉让你来的？

嗯。少女努力，样十分诚恳。

边境蓝的眸凝视了她好久，终于还是给了她回旋余地，你先把力收回去。自打边境的注意力回归，她上散发的魅术的味简直无孔不，只是这半天就让他如同过一般难受，现还能忍着跟她对话，完全是看在那封信的面。

我、不会。

撒谎。

边境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手臂也忍不住抬。少女的被抬离地面，无论怎么努力也够不着地板。

我不会师傅说、你能教我

支撑的力量突然消失，少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忍不住摸着倒凉气。

边境顾不上她拆开信封读起信来。少女就那样乖巧地抱膝坐在地上看着他，她发现他的神在读信的时候格外温柔，蓝的眸里仿佛是晴朗的天空，有温的光在熠熠发光，让人忍不住陶醉其。可那没能停留太久，他快速浏览结束，神刚一从纸张上移开，瞬间又变成了愠怒的大海，直勾勾瞪着她。

少女被他的神吓了个哆嗦，有些心虚地靠上了门板。

你叫格娅？

她。

边境也了，抓着她的胳膊像拎行李一样就把她拎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打开门把格娅推了去。你走吧，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来过。

格娅眨了眨，抬脚就往屋里走，边境疾手快在她来前把门合上。

信我看了，但我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带来的东西和话可没什么信用。

他说完转离去，一边走一边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门外似乎传来了一声闷响。

那该不会是她撞在门板上的声音吧

想起刚才用她信封盖住脸的举动，似乎对这只魅而言被门板磕到也不是什么不可能

也太蠢了。

你不是我的儿。

比起学会喊爸爸，边境先学会的是看父亲的脸。

被人敬仰的阶神职人员如果被知曾和魅媾还有了孩，后果不言而喻，他的名誉将毁于一旦，革职发都是小事，神上的耻辱会伴随他走过一生当边境的父亲收到被裹在襁褓里的他时，心只有对未来的恐惧。杀了他，不如杀了他。他对着幼小无知的婴儿伸双手，最后时刻心最后一丝为人的良知阻止了他的恶行。

然而对边境来说，死在那时或许还比较轻松。

他留了他的命，把他关在地室里养大，从未承认自己是他的父亲。年幼的混血儿对力还没有概念，对他而言调动力就和人类呼一样自然，可那自然激怒了他的父亲。他上监控、抑制力的项圈，一旦试图调用力，那项圈就会像烙铁一样；他还没学会说话，就像实验室里的老鼠一样学会了规避风险。

他厌烦他上一切与魅有关的特征，于是剪掉了他的尾；他讨厌他不带的竖瞳，于是从不允许他抬与他直视；他痛恨他那张与母亲相似的脸，总是对他的脸大打手。他对他的不满现在一言一行，甚至在他觉得驯化满意之前不曾允许他踏屋一步。

边境的存在仿佛成为了他一生的污，几次在夜的地窖抱着圣典喃喃自语，一会又暴躁地将书扔在地上，他被神抛弃了，自从他受了那只魅的蛊惑，他半辈的虔诚信仰和节就已经毁于一旦。

当初就不该把你留来他嘟嘟囔囔，在幼小的躯上留鞭痕。

边境第一次看到外面的风景是父亲带他去教堂礼事，他要他把自己的全信仰和余生都给教会和神，以此来赎罪。

赎什么罪？

边境不敢问，他知父亲会说什么答案。

那一天父亲把他带到教堂的正门，自己去办事让他在门等着。他抬起仰望着几乎看不到的教堂大殿，又转看看人来人往车龙的城市街。街上人与人亲密自然地谈接，很多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在池旁追跑打闹，他们像一列小火车绕着池转圈，一会又一溜烟地转了市集。边境小心翼翼地从教堂檐的影里探来，仿佛那是什么警戒线，带着好奇眺望不远那条闹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