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两个月时光，说不，说短不短的。不过这可是周樱樱一回在武安侯跟前了脸，事又关系到闻风斋日后的主事权，那她自然上心。

    待与四代了一番后，周樱樱便让留领了在小厨房负责办货的人来。那人来到正屋，周樱樱只见来人是个媳妇。这妇人模样得周正，说话举止也颇得。谁成想这人竟是欺上瞒，了那么多假账呢？

    留领了人来，说这妇人的丈夫姓张，是侯爷院里的一个杂役，人便称呼她张嫂。张嫂在一旁听着，等留说完才朝周樱樱行了礼，接着便垂了，未有看她。

    周樱樱瞧张嫂姿态，也像是本份的人，却不似金嬷嬷那般气焰。她心觉着些奇怪，便只是原来思量过的说：听留说你是厨房里负责办货的？

    张嫂听后仍是垂：是。

    我问你话，你抬起来答。

    张嫂应声抬，神隐隐有些怯意。周樱樱见了，接着：我近日看了看账簿，有些帐没看明白。

    三请说。

    上回周樱樱要韩光霁领她门，除却玩乐也是了些功课的，对价有了基本的概念。此时她便把账簿取了过来，让留递到张嫂面前。

    我早前去一回，瞧见街上卖的不过一文钱一个，怎地我同三爷吃的却是五文钱一个？

    张嫂听了这话，回：回三的话，普通的确实是一文钱一个。可这院用的向来是乌，便比一般的要价些。

    好家伙！原来她日常吃的是乌！她竟然从来没发现？

    周樱樱这般想着，面上笑了笑，说：原来是乌，我每日吃着竟是不知若是贵些也罢了，怎地我同三爷不过两人，半个月就吃了百来个？这样算起来，她和韩光霁每人每日不得吃上三个？

    张嫂听了这话并不慌，又回：有所不知，这许多是用来面﹑糕饼的。三吃糕，三爷吃面，这自然用得多些了。

    用乌面？只怕侯爷院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周樱樱这话还未说完，张嫂已经噗的一声跪了在地上，向周樱樱告罪。周樱樱见了她这番阵势，几乎要笑来。这张嫂啊，看着老实，其实上的。上司要罚你的时候，赶上着装可怜喊痛，这是给人面。上司承你的，或许能罚轻。可真正挨罚的时候，却只能咬着牙忍了。

    你犯了什么错，要我饶你？

    婢自作主张，铺张浪费。

    周樱樱听了，没答这话，又问张嫂：三爷有胃疾，要忌，你可知？

    知的。

    我与三爷都忌燥之，这个月为何仍从公领了人蔘当归过来？周樱樱见张嫂这回低着不敢应话，转过脸与留，你拿着账簿去厨房，看看帐上记的人蔘当归可还在？

    留应声，取了帐簿正要去，周樱樱又喊住她，你再去拿几个，我要看看乌的和一般有什么不一样。

    这时跪在地上的张嫂已是瑟瑟发抖，竟是膝行至周樱樱跟前，求：求三放婢一条生路。

    周樱樱骨里毕竟是现代人，这样被人跪着，心略略不自在起来，说：你起来说话。

    然而张嫂却是摇了摇，仍旧跪着。周樱樱让她过来前已约莫知她的事，那些人蔘当归，要不在她屋里，要不已经卖了。可不证搜没搜着，这些东西既没了周韩二人肚，又在厨房里不见了，她这个主事人是责无旁贷的。不过周樱樱见她认得这么痛快，便想赃大约是在她屋里。其实她帐的手法并不明，一是恃着上有人，二是以为周樱樱不事也不知事。

    周樱樱这般想着，说：这个月的货你还没卖去，对么？

    张嫂听了这话，只是支支吾吾地不敢应声。

    周樱樱见此，又：货或是银钱你总归要还一样，她说着顿了顿，又，你丈夫好赌，这可是个无底，你怎么填得完？

    早先周樱樱已向留打听过，原来这张嫂的丈夫好赌，在府里就欠了不少债。一个杂役哪能有这许多闲钱来赌？这些钱自然是来自张嫂了。

    张嫂未曾想到周樱樱竟已是掀了她的底，一时又羞又慌，急得掉了泪。

    周樱樱见张嫂一味哭，心叹了声，又：听说你儿在大爷院里事，在大爷跟前也有几分面。

    张嫂对丈夫已经死了心，可儿却是她后半生的希望，这时听到周樱樱提起他，心更慌了。

    想来你也不想这些乌糟事让大爷知，教你儿没脸人。我给你两条路，一是把帐上的窟窿填上。

    然而张嫂这两年搜括来的，都给丈夫填赌债去了，要她把帐抹平是万万不可能的。

    周樱樱见她呆愣愣的，一副没了主心骨的模样，又说：第二条路么，只要你往后两个月能把厨房开支减省三成，我便考虑把你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