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寄余生(兄妹骨科) - 【四十九(上)】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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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拨号音响了许久还是无人接听,也没有人来开门。江启年敲门的节奏不由地加快,力度也越来越重。

    在酒店里,他不敢声喊叫,只能贴着门不停轻声唤着:

    “示?示舟,你在里面吗,你没什么事吧?”

    门后面一动静也没有,他害怕江示舟是在浴室里摔跤或倒了。

    就在江启年准备转楼去前台叫人过来的时候,门把手终于被转动。

    随着门从线状变为带状,再变为梯状,房间的景象一,以及穿着一浴袍,侧靠在门后的江示舟。

    一门,他便皱起眉视着她:

    “你刚才什么状况了,怎么喊那么久才来开门,电话也不接?”

    此时江示舟正低垂着微弓。她的右手揣在浴袍袋里,的小半截手背上微凸着几青紫

    “我……刚才在洗澡,没听见。”她的声音颇为涩,较平时显得有些气不足。

    江启年顺着她的话,随便往浴室的方向瞥了一,表却在一刻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因为他发现,浴室的地板和玻璃墙是半着的。

    注意到他视线的方向,江示舟好像察觉到自己拙劣的谎言已被识破,揣在浴袍里的那只手似乎因为张而攥得更用力了。也是在这时,江启年猛然注意到,她的睛和鼻都明显发了红,一看就像刚哭完不久。

    如果说之前她那些反常的举动,只是让江启年到有些奇怪,那么现在这句不明缘由的谎言,则犹如警报一般,彻底引起了他的度注意。

    他没有急着第一时间拆穿她,只是提着外卖袋继续往里走,然后在床边停,把袋放在桌上。

    江示舟的脚步却几乎没有挪动,依旧停在房间门边,刚刚低着的终于抬起,瑟缩的目光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甚至都没有把门关上,任由它虚掩着,似乎随时准备要跑去。江启年则注意到,床柜上好像少了一件品。

    再回想起楼前她的言行,以某条线索串联在一起,他总算意识到了些什么。

    不肯闭许愿、听到他要拿刀差尖叫、糕一不吃、洗澡要支开他、右手揣在浴袍里……这些行为的意图,就算别人不理解,于江启年而言却是赤又直白的。

    玫瑰啊……

    她是那么弱小!她又是那么天真。她只有四微不足的刺,保护自己,抵抗外敌……

    当年事发之后,江启年带江示舟去过医院的神心理科很多趟。前期的治疗还算顺利,合药和各疗法,况似乎慢慢控制住了,没有往更严重的方向恶化。可乎他预料的是,因为他一次疏忽,江示舟偶然看见了忘收起来的医院账单,在那之后,她就死活都不肯再去医院了。

    负责治疗的医生也比较心,听江启年告知况后,就算没有成功说服他们继续治疗,还是空拉着他叮嘱了一堆事。包括日后她可能现的各症状、各对她神状态不利的因素、各可能表示危险的信号,等等。

    俗话说久病成医。原本的江启年也不是一个多么细心锐的人,时常在她面前说错话,或者被她的神经质惹得暴躁发火。可每当看到她惊惶无助的神,他最终还是会暗自痛骂和反省自己。

    一次次的经验都在时刻反复提醒着江启年:她边最能信赖和倚靠的就只剩他这个亲哥哥,如果连他都不能学会无条件地谅和关心她,那还能指望谁来护她。

    他本以为就算她再怎么无助,再怎么丧失安全,只要有自己在边,只要自己够温柔耐心,最终都可以顺利地安抚过去。事实也向他证明这似乎是成立的,就算没有继续吃药和心理治疗,江示舟那些严重的症状也很久没有再现过。后来她回到学校读书,更是有了新的朋友和好,学习和人际往都很顺利,与其他普通人几乎毫无差别。

    就在江启年以为她的创伤已经彻底疗愈,生活要重新步上正轨的时候,却现了他从未料想过的、且几乎无解的一况:

    这次她猜忌与恐惧的对象不再是别人,而是变成了他。

    换作很早以前,或者平时的话,江启年肯定会克制不住地要跟她争辩,或者嘲讽她有病,成天疑神疑鬼,无事生非。可现在的他却只觉如鲠在,一句话都说不来。

    如果可以,他当然想对江示舟说:我你,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平安顺遂地与你一起生活去。你可以无条件相信和依赖我,我会保护你一辈

    可这时候,他只能觉到,语言竟是如此苍白无力。毕竟,构成她和他之间最本、最远、且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的,正是“你”与“我”这两个人称代词。

    他们再怎么亲密无间,血缘再怎么密,也终究是两个独立的个。而选择信任他人的话语,本来就总是要付代价的。

    有的人付了金钱,有的人付了劳动,有的人付,有的人付了自由,还有人付了生命。

    就像当年母亲也不会相信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人会对自己那般毒手,直到亲看着那双狠戾的手扼上她的咙。

    而他想对江示舟说的那些话,或许在二十多年前,母亲也曾听那个人这么说过。

    想到这里,江启年不由攥了拳。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叹了气,又重新拎起外卖袋走向门,并以装作轻松的语气说

    “……要不去楼大堂吃吧,这里的桌小,别待会不小心把床脏了。大堂窗外的夜景好看,还能去些饮料喝。”

    说罢,他便越过江示舟,在迈去之前又补充了一句。

    “你赶换衣服吧,我先去找位置,门别忘了把房卡带上。”

    酒店的房间外都有监控,大堂更是二十四小时都有工作人员值班。现在时间也不是太晚,在公共区域活动的人还多。

    如果她真的是害怕被谋害,那么换个人多一的场合,多少也能让她有安全吧。退一万步来说,再穷凶极恶的人,一般也不敢在人来人往、安保完善的地方行凶,除非是铁了心想监狱。她就算真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可以很及时地呼救。

    也正如江启年所料,听闻这话,江示舟的表明显缓和了许多。

    “……好。”

    “那我走了,等会儿在楼等你。”

    门再次被关上,她握成拳的右手终于无力地松开,又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信任他,或者不信任他——江示舟发现,这其实是一已经过千百遍的选择题。

    但与任何课本试卷上的题目不同,这题是她本无法用理智、逻辑或经验去作判断的。选择的结果也绝不是简单的加减分数,而是一次次悬崖之上的跃,可能将到达彼岸,也可能是粉碎骨。

    有如一只悬于半空的蜘蛛,从一个固定的上向坠到目的地的时候,她的前只有一片虚空,不如何伸展挣扎,也无法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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