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一难以抑制的烦闷焦躁从脚底轰地一秒烧到天灵盖。

    韩哲仰脖把半杯纯威士忌一闷，倏地站起，板着张脸，径直往夜店走。

    也不顾毕韦烽在后一直喊他名字。

    他憋着气走夜店，这会凌晨快一了，夜店门都还站满了人。

    夜店对面路连开了几家便利店，彩缤纷的店招在黑夜里璀璨发光宛如岸上灯塔。

    两个知名便利店品牌间亮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鹅黄灯牌。

    想都不用想，韩哲直接朝它走去。

    一些不去夜店的小年轻就在便利店门排排坐，喝着啤酒或迷你洋酒，咬着电烟或真香烟，用手机外放着电音音乐，这样也能摇得一脸如痴如醉。

    韩哲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年轻人间穿过，也没去想，其实自己上的衬衫西在对方看来才是妖鬼怪般的存在。

    这店晚上生意好，地砖被踩踏得有些脏，店员还来不及清理，正忙着给冰柜里添上啤酒。

    关东煮没有了，韩哲再走到冷藏柜前扫一，便当也没有了，只剩冷冰冰的三明治。

    他饿，饿坏了。

    本来这时候他应该回到自己家，给自己煮个面吃，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而不是在这里啃着个夹着冰凉火的面包。

    好像火车一偏离了轨，他却无力把它拉回正轨上。

    他改签的机票本在午两半，但午正准备退房去机场时他接到了魏梦晴的电话。

    魏梦晴问他是不是来鹭城了，又问昨天的红玫瑰是不是他送来的，最后问能不能来见一面，两人好好谈谈。

    韩哲应承了，把机票改回原来的时间。

    他知自己和魏梦晴没可能了，他也没觉得分手全是魏梦晴一人的责任，只不过他是个需要知自己问题在哪的人，即便这问题摊开来可能会把他刺得鲜血淋漓。

    韩哲即便是死，也希望死得明白一些。

    两人约在傍晚的咖啡厅，魏梦晴果然让他死得明白，韩哲被她细数着条条罪证，连摆在面前的咖啡都没胃喝了。

    等魏梦晴离开，他呆坐在咖啡厅里慢慢消化她的话，回过神时天已经黑了。

    又接了个电话。

    有个疯在这能赚得盆满钵满的节日里不守着自己的店，打了个飞的，说来给失恋的兄弟开派对。

    一整天都没吃几乎的，又了几杯洋的，韩哲胃有疼，只吃了半个三明治后就在便利店里呆坐着。

    袋里的手机刚开始时一直震，韩哲没拿来看过，无非是毕韦烽打来问他去了哪。

    便利店外的年轻人们嘻嘻哈哈涌店里挑新的啤酒，笑声被烟酒气包裹着，瓶盖当啷落地，最后自动门一声叮咚，把嘈闹隔绝在薄薄玻璃外。

    手机没再震了，韩哲再坐了一会才起，准备跟毕韦烽讲一声要先回酒店，让毕韦烽自个儿玩个够。

    快到便利店门时，地上有刚才年轻人们开酒瓶后掉落的金属瓶盖，店员还是没空打扫，又去补啤酒了。

    韩哲弯腰，把一枚枚瓶盖拾起来，丢门边的分类垃圾桶里，才走便利店。

    重新夜店，心脏又开始被音乐扯得发疼，韩哲大步星往一环卡位走。

    可随着走近，心脏蹦跶得更厉害了。

    V01和V02两个卡座旁边围着一群人，有经理，有营销，有保安，而那些本来在卡座里的女孩这时都躲得老远，像躲着什么瘟疫病毒。

    后面卡座的客人甚至已经直接站到沙发或桌上，探探脑，接耳，也有人举手机想拍小视频，让夜店保安上前阻止了。

    韩哲心里咯噔。

    事了。

    他拨开人墙走回卡座，视线从略显狼狈的毕韦烽上，缓慢移到了隔卡座几个面红耳赤的男人上。

    眉心越来越，最后跟快拧不开的黑麻绳一样。

    毕韦烽嘴角明显有破，鼻孔也有抹过的血痕，一棕红的自然卷发被淋得透，不知让什么酒泼了他一，珠顺着发尾往滴，白短袖T恤得没法看。

    隔座四个男的里，老大哥站在沙发上骂骂咧咧沫横飞，寸男拿纸捂着鼻，白纸上有血迹，另外俩男的也在一旁嚷嚷着，气得脸都红了。

    而两个姑娘站在卡座最边边的地方，谷音琪半挡在红裙女人前，神里有警惕，嘴角没挂笑。

    怎么回事？韩哲走近毕韦烽边问。

    与毕韦烽相熟的经理满大汗，扯着笑打圆场：误会误会，就是误会一场

    误会什么？没误会，先泼酒的是他们，先砸酒瓶的也是他们。毕韦烽怒极反笑，抬手将耷拉在额前淋淋的发胡往后梳。

    的额竟有一大片胎记。

    淡青的，从额央开始往旁延伸至左额角，在青蓝变化的灯光显得有些骇人。

    这胎记实在太独特了，有常混夜店的老手立刻认他。

    沪市场最旺最火、天天一卡难求的夜店「BOSS」，它家老板「B先生」就有这样一片胎记。

    韩哲眉角骤，这是火山要爆发的征兆。

    ！是你先嘴贱，先打人的也是你！

    张铭倒是认不他，继续成章，指着鼻血直的阿庆对对方大吼：你看阿庆他都被你打成这样了！小你今天没给他斟茶鞠躬歉，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阿庆把沾血的纸团丢到地上，一脸愤懑瞪着对方，了牙龈，竟壳呸吐了两颗牙齿。

    谷音琪皱了皱眉，她想走上前，但元莉拉住了她，压着嗓说：宝贝，这事我们别掺合。

    可刚刚谷音琪蓦地抿住了，她确实不是掺合这些破事的人，夜店这地儿鱼龙混雜，天天都会有推攘碰撞的事发生，她向来能躲就躲。

    但刚才的事压就不是张铭说的那样。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此时站在双方正央的那个男人，上频闪的激光把他的衬衫照得好似一件银盔甲。

    谷音琪这才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