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喝汤

    苏曈还没想好要不要回拨，这时电话又重新打来了。

    手机在她心脏上剧震，苏曈想，巫时迁连着打了两个电话，难有什么着急找她的事？

    她上耳机走到小台上，了接听。

    喂，巫老师。她先开的。

    ！那边却传来一声脏话。

    苏曈皱了皱眉，她不喜的事还有，就算是巫时迁，她也不愿意听到他说。

    抱歉，我刚刚闯了个红灯。巫时迁没料到苏曈会接电话，一时没留意到信号灯变了。

    您有什么急事吗？不着急的话，等您停车了再打给我吧？苏曈说。

    叶瑄的事让她有了影，巫时迁开车习惯太随意了，她实在担心他某一天会不小心事故。

    巫时迁窒了窒，苏曈普通话发音标准，没带广普音，反而带了京腔，那个您字说得格外好听，但也格外刺耳。

    没事，就是，你没回我信息，我担心你了什么事，就给你打个电话。毕竟我和你妈妈也算是朋友，还是得看着你

    夏末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可在苏曈腔里却是寒风过境，连着手机的指尖都好像冷得没了知觉。

    又是担心故人之女，是吧？

    苏曈仰看着天上的弯月，那细细的一弯线像夜空咧开了嘴嘲笑她的自作多。

    她淡淡一笑：我没事，只是今天太忙了，没及时给您回复是我不对。谢谢巫老师的关心，如果没什么急事我就挂了

    苏曈。

    巫时迁喊住了她，可之后又哑了声。

    苏曈喜巫时迁唤她的名字，又不想他再唤她了，她心里那湖本来就还没有完全平复，巫时迁一唤她，湖面又起了波澜。

    男人的沉默使她挫败，她有些无奈地发问：您到底找我嘛啦

    巫时迁手指挲着方向盘，我午在学校看到你了。

    苏曈眨了眨，她没印象有看到巫时迁，然后呢？

    可能你认不我的车吧，你从我车旁走了过去，那时候我堵在车上，你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

    苏曈想起午拥堵的车，她确实没有留意车，那时候蔡泽明正给她介绍学校。

    对不起，我午没有留意到。

    你别总跟我歉，你没错什么。巫时迁叹了气。

    一时双方都无话，宿舍楼倚着后山，夜晚山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地窸窸窣窣。

    苏曈转过靠着栏杆，抬手拨了一挂在上方的，夜风把她未的发梢拂起，她捻着指腹上带香的分，轻声开：巫老师，那您还有什么事吗？

    巫时迁已经可以看到学校建筑群隐在夜幕里的绵延廓线，再等一个通灯往前走一段就能到学校正门了。

    他慢慢在红灯线前停，看了副驾驶位上用安全带绑着的两个保温罐。

    保温罐还是不同款式，一个是最常见的那不锈钢提罐，一个是稍微可一的，清新草绿缀着些萌黄小波。

    当苏曈又说了一次没什么事她就先挂了，巫时迁问她：你要喝汤吗？

    *

    巫时迁今晚在父母家吃的饭，巫柏轩跟黄妍争取了好久才能留在学校，可宝贝小儿第一次离家，黄妍自然一颗心七上八，一会心能不能吃饱，一会担心会不会洗衣服。

    他都已经十八岁了，你就别把他当小孩了，我当年宿舍大半年都没买洗衣机，还不是自己摸爬打过来的？巫时迁夹起浪鱼背脊上的鱼，往豆酱里蘸了蘸。

    什么摸爬打，那是因为你们宿舍那时候总没商量好凑钱的事，才拖了一个学期买洗衣机的。黄妍帮他把鱼剔起到盘一边。

    巫时迁没料到黄妍还能记得这么久之前的事，他自己记忆都模糊了，只记得那时候衣服都攒着几天洗一次，丢桶里踩个几脚就捞来晾。

    他夹了箸芥兰炒：我认识一个小孩跟柏轩一样大的年纪，但人家今天一个人去报到的，什么事都自己来，柏轩真该跟她学学。

    黄妍瞪了他一：你才应该学学人家，你活到三十五了不也只会煮个泡面吗？

    巫时迁咬着，声音囫囵着：我能赚钱啊，赚了钱请钟工不就行了。

    黄妍没好气，把鱼和鱼骨夹了来放自己碗里：那等你老了呢？边也没个人能照顾你，等我们走了你该怎么办？也用钱请个看护？

    巫时迁咧开嘴笑：对啊，要不就把房卖了，住老人院也行啊。

    巫青山，你看看你儿！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黄妍埋怨。

    一直默默吃饭的巫青山往老婆碗里夹了一筷：哎，时迁自己的生活他自己把握，你别总着他。

    他一没老婆二没女朋友，再没个人着他，他怕是要上天喽。

    今晚的汤是海带炖排骨，汤白香气四溢，排骨炖得烂，轻轻一便骨分离。

    黄妍途给小儿打了个电话，问他今晚吃什么，巫柏轩正在饭堂吃着饭，脆拍了张相片发到家群里，老母亲一看那碗汤就一片青叶，连块都瞧不见，立又心疼了，让巫时迁跑一趟给弟弟送壶汤，草绿的保温壶装满了一大半，沉甸甸的。

    若是平常的巫时迁早就撒跑了，可今天的巫时迁没多想就应承了来。

    妈，汤还有多吗？

    有啊，还剩了一碗多一，你要吗？我给你盛。

    你帮我用保温壶装起来吧，我带回家喝。

    巫时迁也不留来陪父亲喝茶了，拎着两壶汤就往外走，防盗铁门开了一半，巫时迁突然回，对着黄妍说：妈，你次炖黄豆猪蹄汤吧？

    黄妍正收拾着餐桌，闻言停了手上的动作，抬看向大儿。

    她：那我次买猪蹄回来。

    巫时迁在那一瞬鼻尖泛酸，他别过，说了声走了，推开了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