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傍晚时宁才醒，她有些诧异自己的好睡眠，也没多想。

    醒来时正好碰上皇后差人来问，宁应了弟弟要陪他。故而回了她，说要留宿东。

    谢安对此很开心，晚膳时罕见地多吃了半碗。宁一向少，看着他好，也忍不住多用了。

    膳后两个人在小园散步，白等人站在远。谢安今天很兴，扎的尾随着少年轻快的步伐跃动。

    月清朗，殿阁灯火通明。

    两个人年幼时在安定王府也曾这样一起闲信步，彼时谢安刚被请封世不过半年，建康的废帝疑心谢赢在西北拥兵自重。

    特地诏令谢安年后京，那时他才十岁，宁也才十四岁。

    弟两个就牵着手在后院逛。

    谢宁一向有风范，即使偶尔会偏疼妹妹一些，但在她心里对待同母弟弟也是很亲近的。

    小世的名字都是她取得，谢安四岁之前府都是小公、小公地叫他。据说是王妃忧心他早夭，故而一直不给他取大名。

    四岁生辰时，王妃牵着郡主，温声哄她，问她要不要给弟弟取个名字。宁偏了偏，看着仆妇们拥着的男童，给他取了名叫安。

    当年谢赢带着刚坐完月的妻和才满月的女儿逃到封地，他骑着大，远远眺望见凉州。

    忽然想起来刚生的女儿没有取名，先帝要为心的三儿铺路，那些一早显野心的，被他杀的杀，监禁的监禁。

    谢赢聪明，一早就藏的严实。可惜近几年陛愈发不好，看着寿数不多，手段也愈发偏激。

    皇三谢琚，后来被谢赢废掉的皇帝，文治武功样样不行，只能算是庸，偏偏他的兄弟们本事都比他，未必肯服他。

    先帝临死前想了个狠毒的法，要把那些成年的皇一网打尽，以免三儿日后皇位不稳。

    谢赢机警，所幸他早就封了王。他找了个由，不顾崔皎皎刚生产完，赶忙带着妻女奔赴封地。

    就是在他刚到凉州时，建康传来消息，五皇，在金銮殿前与二皇兵戎相见，最后五皇被当场诛杀，二皇贬为庶人圈在京郊。

    谢赢抱着女儿，那是他的女，刚满月就被迫跟着父亲逃亡，如今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了封地。

    他低时，怀里的女婴似有所，冲着他笑了笑。他抿了抿，望着城门上的大字，给她取名叫宁

    也愿他们一家人此后安宁。崔皎皎在那段时间的奔波落了病，她同谢赢成婚早。

    生女儿时也才十七八岁，本就是青涩的年纪，生育时历经折磨，产后又提心吊胆，自然变得有些不好了。

    谢安是她费尽心思才得来的，四岁前本没有往报。还是等宁给他取了名，才正式登了玉牒。

    弟两个一向亲密，崔皎皎也乐得两个人培养。因此即使知此去建康前途未知，宁还是一意孤行，执意亲自护送弟弟。

    东的园有座石桥，石桥源源不断的通向一汪小湖，湖有个榭。宁踩着里断断续续的台阶往榭里去。

    谢安跟在旁边，他刚换的衣袍有大片金丝绣成的纹样，玄的锦袍上盛开着朵朵金牡丹，他额上系的抹额镶有鸽血一样的红宝石，抹额也是玄的，金纹绣着祥云托起心的宝石。

    少年发尾飞扬，衣袍蹁跹，脚上踩着靴，侧脸在月光说不的好看。

    宁瞥见时，也有些怔愣。她和弟弟约摸四年不见，抵达建康后。小世惴惴不安，几乎每夜都要来寻她一起睡。

    半年前谢赢起兵，谢安作为质从建康偷偷逃跑，废帝的人穷追不舍，最后在豫州，伤痕累累的谢安遇到了带兵的郡主。

    那时候的小世像极了惊弓之鸟，废帝达四年的监视让他变得。只有在宁的怀里，他才能安心睡上一觉。

    两个踱步到了榭，谢安撒着非得倚在她上。少年埋首在她颈窝，手放在她侧，距离她的房不过半只手掌。

    宁习惯了他的亲密，一一地缠着他的发带。她玩得开心，谢安也抱的开心。

    宁宁，晚上我可以和你一同睡吗？

    谢安刚被她捡回去时，不喊她，只喊她宁宁。宁那时担忧他，随他去了。

    后来见少年痊愈，才好声好气告诉他，要和以前一样叫自己。

    他也从善如改了。

    如今宁又听见这个称呼，拧了拧他的耳朵。

    又没大没小的了，你该叫我。以前是不得已，现在你大了，如何能跟一起睡。

    谢安蹭了蹭她，面对意料之的拒绝也不显失望。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宁看不到的暗，缓缓启。

    无声喊。

    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