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禅 - 分卷阅读124

    思转得很快，他在苍霁音落时便设想诸多，说，“此如雾又如海，不能捕捉，无法消除，又育邪万千，我待他束手无策。”

    “法总归会有的，何况只是猜测。”苍霁着佛珠，面上沉思少顷，说，“我有一事不能瞒你。”

    “尽可拣你想说的说。”净霖说。

    苍霁叹:“这么说你早察觉到我瞒了你许多事？”

    净霖立刻说:“看来哥哥你果真瞒了我许多事。”

    苍霁不由地捂住腹，痛苦:“这得妙，倒是我一钻了个准儿，你竟也学会在谈话上功夫。”

    “所见所闻皆成所学。”净霖说，“学海无涯，跟着你方知此话不假。”

    苍霁微俯着半，说:“我便知你聪明。”

    净霖无端被夸了又夸，小指在沙间划了又划，抬时已一片冷静，说:“要与我讲什么？”

    苍霁便说:“你的丹药有问题。”

    净霖显然没料得是这件事，他意识地摸向袖，又想起那瓶丹药给了苍霁，便说:“有何问题？”

    苍霁抛瓷瓶给他，说:“你们门弟，皆此吗？”

    “别的院我不知晓。”净霖开盖嗅了嗅，说，“但是诸位兄弟皆此药，自门起便月发放，待灵海成形，方才减少用量。此药固本清，我也用过。”

    “我尝它药劲十足，能够化灵生修为，一颗足百年清修。”苍霁说，“这等灵丹，你可查过其用料？”

    “九天门有一灵圃，专植珍稀药草，素来由澜海照料，凡所制药，皆从那里寻找用料。”净霖语气微促，“它有什么问题？”

    苍霁对着净霖的明净双眸，有片刻犹豫。他说:“你次回去，须将此药好生查一查。它断然不可再用，因其药劲霸，灵时搅动灵海，迫使修为冲向渡境关卡，五脏六腑受此碾压，此以往，必受其祸。”

    净霖重复:“五脏六腑”

    苍霁沉声:“会死的。”

    净霖指尖收，他脑“嗡”地一空，竟有片刻无法接话。他颓唐地望着苍霁，一把拽了苍霁的衣袖。

    “此药”净霖背上冷汗津津，他说，“此药乃父亲所赠，这些年皆未事。我等都是他的儿，不言其他，九天门如今如履薄冰，离不得任何一个人。况且天底怎会有父亲害儿？！”

    “不错。”苍霁说，“所以才托你好好查。九天门各院纷杂，是谁借着药铲除异己都有可能。九天君在上为父，不论谁死，对他而言都无好。”

    净霖神稍安，眸沉沉。

    苍霁思量着，到底还是对他说:“你们兄弟如何，我不知。但我如今成了兄，少不得要叮嘱几句，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锋芒毕，早已惹得许多人暗自不快，明面不敢你锋芒，暗地里却有百般作的手段。防不胜防，你小心为上。”

    他这般说，已然将自己也划到了“作”里。他素来狂妄，不肯轻易认错，且向来不知何为“错”，但也迟迟不能对着这样的净霖说明那夜形。其固然有陶致的猛药为重，却也有他自己的私心放纵。他算不得君，也称不上正，但也不至于装成伪君，将一切责任推给陶致的药，只把自己想成迫不得已的好人。

    “我有许多话不能当真，唯独这一句你要记牢。”苍霁想着，对净霖低声说，“我浪惯了，坏得很。我兴许不对别人坏，却定会对你坏。”

    第85章 坏

    净霖不知这个“坏”是什么, 他没有草率作答，而是郑重其事地说:“自家人, 哥哥不必介怀。”

    苍霁招架不住似的转开, 说:“人说要欺负你, 你怎么也这般轻易地答应了。”

    “兄弟齐心方能其利断金。”净霖说着看向苍霁腹间, “消了些吗？”

    “本无大碍。”苍霁说，“被血海吓了心病, 见着你, 便都痊愈了。”

    “可惜我也无法带你去。”净霖将瓷瓶收回袖, 说, “这里若是某个人的肚, 那我们如何绕得去？”

    “邪祟易生心障，在这里待久了, 兴许见皆为虚幻, 自然辨不清方向。”苍霁捂了捂腹，觉得好些了, 继续说, “待会儿我若说了什么胡话，必定是受了邪祟蒙蔽，你只戳我便是了。”

    净霖说:“我记了, 但若是我也陷其怎么办？”

    “你不会。”苍霁起，“除剑已破臻境, 休说邪, 就是血海也要让你三分。再者你心神定, 本就不易受心障侵扰。我们在奔城那日，见得城尸古怪，趁着在这里，不如也将七星镇查一番，兴许能探些线索。”

    两人便一并绕镇，净霖背负咽泉，血雾也避退三尺。苍霁占了便宜，腹酸痛逐渐散了，他心知是挨着净霖纯澈的灵气的缘故，不禁暗净霖当真是个宝贝。

    七星镇原本沿江，泊虽不及玄城恢宏，却也小成规模。现已被黄沙埋没，皆是断杆破板。西江臭不可闻，尸被撕得好像碎絮，飘零在江面。净霖挑开一间坍塌的屋舍，窥见里边的尸，全都层层叠叠地挤在门后，应该是血海现时慌不择路，活生生被踩死、压死的人。

    “我在北方时，也见过血海袭城。”苍霁蹲拨开捂得腐烂的尸，说，“贪相一，连牲畜也不会放过。然而在这南边，却屡次见邪弃尸不，倒遇从前很是不同。”

    “不仅北边。”净霖打量着尸，说，“东边最初沦陷时，我曾赶赴前沿，见血海翻，邪什么都吃。”

    “奔城的孩童不吃，现连七星镇压死的人也不吃。”苍霁沉，“莫非它们在此只为作，而非人？”

    “若是如此。”净霖与他对视，“邪所谋已不再是仅仅为了腹之，而是攻陷围剿。它们不仅成群结队，还悟了兵法？”

    “若他是一个人，许多问题便迎刃而解。”苍霁说，“不能以偏概全，再看看别。”

    他俩人又移步向镇，在废街之上随观看各尸。许多尸早已分家，能从撕裂看邪的咬痕，但奇怪的是，被吃掉的少之又少。尸首于血海浸泡不能久放，更多的已经化作一滩血血，连骨也呈现斑斑驳驳的侵蚀痕迹。

    “我明白了。”苍霁立在尸骸，忽然对净霖说，“邪袭城除了布设的作用，兴许还是为了喂养血海。你看此地，多数人丧命之后便被抛掷在地，邪既不吃，也不要，而是任凭骨化在血海。他若是人，必不会无缘无故地这般。”

    “可是人血海，本就难以存活。”净霖环视一圈，说，“血雾瘴气，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