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禅 - 分卷阅读101

    扮不敢上前讨要。

    鬼差被这味引得肚咕咕叫，他近些日值这渡的班，已经许久不曾去过渡。当从袖里摸几只铜珠，起到了那两人后。

    “老兄才从上边回来吗？闻这味，该是京都万福斋的卤！”他踌躇，“我愿价双倍，老兄能否割？”

    净霖筷一顿，说:“一碟，值得几个钱。兄台若不嫌弃，只坐来一用。”

    鬼差连声应允，掀袍坐。苍霁递了双筷给他，他顺势将这二人看了，说:“多谢！看老兄面生，才的差职吗？”

    “是啊。”净霖说，“第一趟差，诸多意外，能带回人来，着实不易。”

    鬼差埋大快朵颐，闻言笑了几声，说:“兄弟你才当差，不知这黄泉百差职，还是引魂好。”

    “哦？”净霖便虚心请教，“此话怎讲？我见兄你渡唱名才是钦羡，不必累于奔波。”

    “引魂虽说来往不断，却少些拘束。唱名有什么值得钦羡的？一整日也渡不过几个人，还要听着离津万魂呶呶不休的抱怨。”鬼差叹一气，说，“九天境疏于问候，阎王爷便越发懒怠，你看这离津，此以往去，必生祸患。”

    “阎王爷忙什么？”苍霁把玩着筷，说，“我死得晚，还想早投胎。”

    “咦。”鬼差失笑，“你还着急投胎，要知晓一旦过了这忘川河，便记不得这一世了，有什么要的人，也要忘了。”

    “这一世遇着狠心人。”苍霁了把净霖的指尖，“忘了最好。”

    净霖面不改，只问:“阎王爷不理案吗？”

    “兄弟你方才回来，故而不知。近几日阎王爷好事将近，正要迎娶只狐狸，整日耽于酒，哪有时间理会案。”

    苍霁和净霖相对一，异同声:“狐狸？”

    “不错。”鬼差说，“正是一只断尾白狐。这白狐原先连渡，寻着什么人，被阎王知晓后招于殿，却被他的样貌迷惑了心神，竟大闹着要娶人家。可那白狐本为雄的，宁死不从。”

    “阎王失心疯了么？”苍霁说，“这狐狸已有人了！”

    “他有没有人，了阎王殿，除非阎王开，不然他哪逃得？”鬼差合筷，起了一鞠，笑说，“多谢兄弟招待！我便在这渡当差，日后若有什么事，大可来找我。我贱名奉。”

    说罢鬼差餍足转离去，净霖多望他一，见他气度不凡，竟有些不像普通鬼差。

    “阎王殿何？”苍霁早已不耐，起走，“千钰不可丢。”

    “阎王殿隔重天堑，要渡忘川越迷山才可到达。”净霖示意他稍安勿躁，说，“他既要娶人，便须遵循礼数。大婚前夜轿将停离津一宿，次日由阎王渡船引回才能算数。我们只在离津待轿送来便是了。”

    苍霁与净霖歇于离津，此无日也无月，约摸两天的功夫，终于见得渡张灯结彩，城红绸悬。

    苍霁伏窗而观，问:“怎么城的鬼皆哭个不停？”

    “景生，目伤怀。”净霖说，“他们久留此，前尘旧梦历历在目，忘不掉也回不去。”

    “人这一世，不如意的事占据大半。”苍霁说，“有什么值得哭念的。”

    “虽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但仍有一件是满心畅快。为这一件，苦也甘愿。”

    苍霁说:“太苦了，甜也尝不来。”

    俩人言语间，苍霁忽见十余只鬼差扛着大红轿辇腾空踏锁链，正在疾步渡忘川。他陡然神起来，拉着净霖。

    “来了！”

    鬼差们喝声落轿，渡轰然惊起灰土。见那轿辇被一圈灯笼缀，门窗皆钉得死，里边黑漆漆的，瞧不清千钰的人影。鬼差们一落轿，便齐步退开。地面顿伏起一健壮，背锁链重落，它便拖着轿辇向前。接着河面团腾呲牙群鸟，如同黑云一般簇拥着轿辇，不许旁人接近一步。轿辇上跨坐一人，斗笠，衔草枝，扬鞭。

    净霖说:“那便是阎王吠罗。”

    “便是他。”苍霁撑，见吠罗斗笠的脸生得红齿白，“看着比我还小。”

    “他已一千四百岁了。”净霖说，“看来他待千钰分外重视，竟连这一段路都不肯假借他人之手。”

    “可惜他来晚了。”苍霁说，“千钰心里有人，哪有他的位置。”

    净霖侧首，说:“你这般了解千钰？”

    “是啊，见他乖巧柔顺，可得很。”苍霁抱肩，“况且他已为人夫，许多事我都须向他讨教。”

    净霖不声，听边吠罗已经踩着横木站起。他一手撑轿辇，一手抬起斗笠，冲四朗声说:“明日爷爷我要娶亲！离津万鬼皆来吃酒，宴席摆上十万桌，八方来者皆是客！你们全都得喝！给我兴兴闹一场！”

    群鸟齐鸣，刨蹄，足足在离津城绕了三圈才作罢。末了，吠罗扔鞭轿，倚着窗边对千钰说:“心肝儿，今夜之后，你我便是夫妻了，前几日答应你的事，便一概不算数了！夫妻同房天经地义，没理再将我拒之门外是不是？”

    千钰一拳重捶在窗板，寒声说:“我已有夫！”

    “不是死了么？”吠罗吐着草枝，“人命谱上写得清楚，是个短命鬼。别忧心，我还能活上几千年，能同你白到老，可比凡人更有时间。”

    “放我去！”千钰从隙看着他，一遍遍地说，“我已有夫。”

    吠罗负手踢了踢轿辇，说:“我得不如他好看么？我修为不如他么？他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休说几张纸，几句诗，就是这黄泉半，我也能给你。心肝儿，何苦再受苦楚几百年，将这一腔皆移于我上，你不也能快活许多？”

    “你本不明白这世间字。”千钰抵在窗，别开脸，“我不要别的，我只要左郎！”

    吠罗却偏对他说:“你生得真好看，比之九天境，也只有东君和临松君能压你一。我惜你的颜，是真心与你好，你怎可不要？”

    千钰已知他本不懂，只说:“你若真心惜好颜，何不娶东君？”

    “东君虽艳，本相却凶。况且他又是血海邪，与他一，我心里慌。不过。”吠罗笑一声，“几百年前，临松君曾经于云端垂听凡说，侧颜羞煞天地万灵，连笙乐女神亦要避退。临松君位列君神之后，曾论天地第一的笙乐便不再见人。不瞒你说，临松君未死时，我便是打定主意要娶他的。”

    苍霁原先还能听一听，闻到此句，手底的窗木“砰”声而裂。

    第70章 忘川

    吠罗说罢又叹息, 再:“明日大婚，不可愁眉不展。我差人备些酒给你, 吃些酒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