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与他同路，顺
将京兆府尹自尽一事回了。
“自尽？”裴承思惊讶了一瞬，随后又问，“他那妻弟呢？”
“他将妻弟请来用饭，在饮
之
了毒，田氏
弟如今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唯有一双尚年幼的儿女，让老仆连夜送
京，托付给旁人。”陈景一五一十地回禀，并没有要为其隐瞒的意思。
京兆府尹平素里耳
，这事办得却是
净利落。
裴承思沉默了许久，低声：“罢了。”
这是不准备牵连无辜稚的意思，陈景了然，知这麻烦事自此算是一笔勾销了。
“臣家曾得过一株雪莲，宜
药，已经遣人送去府。”陈景转而提起云乔的病
来，“当日幸亏云夫人舍
相救，灵仪才幸免于难，等改日必让她登门拜谢。”
裴承思一早就知戏园之事，在陈景告假时，还曾随
宽
“所幸有人挡”。直到昨夜亲
见着云乔背上的伤，再想那时的话，心的滋味着实难以言喻。
当初份未定，他不愿将云乔牵扯
来，也不想给自己增添肋。所以给她的信上并未如实告知，而是选择了暂且欺瞒。
那时想的是，等尘埃落定之后，将人接到京面谈。
没想到
差
错，反而将云乔陷于困境。
仿佛冥冥之自有天定，叫他的算计成了空。
裴承思回到府时，天
已经彻底暗了来，一路行匆匆，却又在门外停住了脚步。
他在云乔昏迷不醒时，几乎是寸步不离守在边，可知她苏醒，却不敢贸然去了。
似是“近乡怯”一般。
也因为，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开。
适逢侍女端了药来，裴承思总算是寻着了由
，将药截了来，亲自端了
室。
绕过松鹤屏风，便见着了云乔。
云乔似是刚睡醒没多久，漫不经心地靠在迎枕上，如墨般的
发松松绾就，有碎发垂，勾着尖尖的
。
与年初分别那会儿相比，她看起来消瘦不少，几乎有些弱不胜衣的意味。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还是在明香的提醒之，方才觉察到他的到来，仰看了过来。
眸映着烛火，亮晶晶的。
有那么一瞬，裴承思顿觉像是回到了平城，心一动。
可终归还是不同的。
若是往常，云乔早就迎了过来，可此时却是一动不动，对视片刻后，甚至还挪开了目光。
“都退吧。”裴承思抬手驱逐了室伺候的婢女，他在床榻旁坐，
了勺的药，送到云乔
边，低声，“你先喝药……剩的事，我慢慢同你讲。”
云乔淡淡地应了声，用那只完好的手接过汤匙来，并没要他喂。
她从前是绝不会这样的。云乔一直很粘他，得了空，总要腻在一
才好。
裴承思的手僵在那里，片刻后才收了回来，指尖轻轻
搓着。
他斟酌着措辞，片刻后，讲起自己的世、京后的
以及原本的打算……
云乔喝得很慢，苦意在齿间蔓延开来，嗓那里仍旧像是堵了东西，吞咽时格外疼，甚至会有些犯恶心。
裴承思的才很好，将事的来龙去脉娓娓来，在信上欺瞒她这件事也有了解释。
压不用她开质问，便挨个说得清清楚楚。
“是我思虑不周，才会陷你于险境，”裴承思握住她的手，分明
受到她意识的挣扎，却并未松开，“阿乔，你要生气也好、要罚我也好，怎样我都认……”
云乔攥
了汤匙，看裴承思覆着她的手。
裴承思的手生得很好看，一看就是读书人执笔的手，修，骨节分明，如玉石雕就一般
致。云乔对文墨并没什么兴趣，但偶尔闲暇时，也会缠着让他手把手地教自己写字。
就像如今这般，透着亲昵缱绻。
云乔却只觉得无力，原本思来想去的疑惑与质问尚未开，被裴承思的解释与歉悉数堵了回来，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沉默许久，她轻声：“在狱时，隔
的栗姑帮过我……你能救她来吗？”
裴承思愣了。
他并没想到，云乔最先提的竟是个不相的人，但还是应了来，起吩咐仆从去牢提人。
等他回到房时，云乔在他殷殷的目光开，提的竟又是旁人。
“这些日，瑛瑛想必也没少费心，知会一句，让她不要担心了。”云乔轻轻
着
咙，声音沙哑。
裴承思
了一气，复又了门吩咐。
再回来时，云乔已经面朝里侧躺，似是要歇息。
“阿乔，你只惦记着她们，”裴承思抚过她的鬓发，低声问，“就没什么想同我讲的吗？”
两人成亲至今，从没大动戈过。
就算是偶有意见不和，拌两句嘴，也总是过不了半日就和好了。
裴承思没什么哄人的经验，云乔也只觉得茫然无措，对着裴承思，她连生气都不知该怎么发作。
他如实讲了自己的无奈与苦衷，若是还要揪着不依不饶，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一样。此时无论再说什么，仿佛都显得不合时宜。
到最后，云乔也只能叹了气：“我都惦记你好几个月了……”
从他离家开始，无一日不惦记。
“……还要我怎样呢？”
这话说得着实窝心，裴承思谨慎地避开她背上伤，将人拥在怀，诱哄：“既是惦记，那你怎么都不肯好好看我？”
温
的呼扫在耳侧，有缕发垂了来，若即若离的。
云乔没能再将冷脸摆去，轻轻地推了裴承思一把，嗔：“
。”
裴承思这才稍稍放开，又勾着她的腰，将人给转了回来。
云乔原本背对着不肯看他，这么一来，便没法再佯装睡觉了。一抬，便是裴承思那清俊的面容。
重逢以来，这才算是好好将人看了一遭。
应当是太过劳累的缘故，与离家时比，他清瘦了不少，就连通的气质，也仿佛因此有所不同。
云乔形容不那微妙的差别。非要说的话，从前的晏廷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而如今在她前这位，是居
位的……东
太。
裴承思并未在她面前摆架，甚至可以放低了姿态，但就算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她仍旧能受到其的变化。
被她这么呆呆地看着，裴承思微动，抬手在她前晃了晃，
笑问：“想什么呢？”
云乔回过神来，摇了摇。
裴承思凑近了些，拂开她鬓边的碎发，顺势摸了摸通红的耳垂：“上还难受吗？”
“好些了。”
云乔的
温尚未完全恢复正常，但与昨夜相比，已经好了不少。只是尾泛红，眸盈着
汽，看起来透着
可怜劲儿。
裴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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