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差错

    太后的话虽然是个问句，但苏陌忆知，她跟本就没有在询问自己的意思。

    老人家生辰，这满朝文武皇室宗亲看着，他又不能真的就跑。于是，他只能凛着后背，弱弱应了声是。

    太后这边刚得了他的，那边就向坐在一旁的皇后使了。

    这所谓的姝表妹，就是陈皇后的小女儿，太后嫡亲的孙女，与苏陌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

    由于她幼时弱，时常风寒伴，太医便建议将她送去比盛京温一些的江南养着。

    时间一晃十多年，小姑娘也落成了亭亭玉立的人。上个月太医诊脉之后觉得她的已经养好，大抵是可以回京了。

    陈皇后便派人将她接了回来。

    这边恰逢太后听说皇上又给苏陌忆派了个棘手的案，正唉声叹气数落皇上只想着自己的江山社稷，对这个外甥一都不关心的时候，嘉定公主许是为了给自己的父皇解围，便对她这位苏表哥的况略问了一二。

    太后和皇后都是久居的妇人，对这些小儿女心思一向锐，两人三言两语就问了她的想法。

    见她低敛目，一张俏脸绯红的模样，只觉得若是能亲上加亲，这样的安排真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便有了刚才的那一。

    太后抓着苏陌忆的广袖，生怕他落跑，生生将他那上好的月白织云纹缎都揪一团皱。

    苏陌忆不自在地扯了扯，觉得自己像是被押送的犯人。

    正在思忖之间，一阵轻缓的脚步伴着悦耳清脆的玉石击响，耳边响起一个的女声。

    卫姝对着苏陌忆伏了伏，低着羞怯：见过表哥。

    面前的女穿了一藕粉装，本是再平常不过的打扮。但她白皙的肤和发髻上恰到好的几支粉玉步摇，一步三晃，将她整个人都衬得像极了四月枝上的一朵桃。

    灼灼夭夭，随风轻摇。

    倒算是得又顺的，可是这过于柔的音和段，与记忆的那个骄纵任的小表妹，倒是有了些差距。

    苏陌忆不禁蹙了蹙眉，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

    那只被太后扯住的袖，好像更歪了些，苏陌忆稳了稳心绪，憋一个笑。

    见过嘉定公主。声音生地就像是在审问疑犯。

    哎！太后牵过卫姝的手，打趣：你们打小相识，这如今见了怎么这般生分？祖母可记得你小时候可是成天跟在你苏表哥后，像个小尾。

    小姑娘低着，羞红了一张脸嗫嚅：祖母可别笑话姝儿了。

    绵绵，滴滴的声音，任哪个男人听了都会丢心丢魂。

    可苏陌忆的眉却偏偏越蹙越，都快成了个川字

    但这也怪不得他。

    自他大理寺以来，见过的几乎所有谋杀亲夫，通夺产的女犯人，都是这般艳惑人，无害的样。因为这样的女，才懂得利用自的优势，获得男人的钱财，，怜悯，以及命

    袖又歪了一截，他回过神，发现太后沉着一张脸，一副你要敢不接话，就给我等着的表。

    他无奈，扶额回了一个礼貌的笑。

    太后这才松了他的手，将他往卫姝那一推，：别看你姝儿表妹温柔可人，她去江南的这些年，私底也是钻研了些刑狱奇案，前几日还找了本验伤集要与我讨论呢。

    苏陌忆十分疏离地了，没有开。

    卫姝顺着太后的话见针：是的，那书说可用滴骨法验亲，这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因为那是假的。

    苏陌忆冷着一张脸，打断了卫姝的话，丝毫不给面。

    卫姝一时语，只能笑着：可我看书上说

    会浸骨骼，是因为骨骼之的细微隙，跟有没有血缘无关。

    苏陌忆双平时前方，随手抚着被太后揪皱的袖，沉声：若是喜刑狱验伤，不仿多看看医书，也比轻信这些坊间传的无稽之谈要。

    众人皆是哑无言。

    饶是卫姝再宽心，此刻她已经僵的一张脸也绷不住了。

    小姑娘本就才回不久，就是对着生母亲都还带着些胆怯。被苏陌忆这么一说，直接从两颊红到脖。十只莹白的手指无助地搅着手里的丝帕，都快被咬一片血来。

    你给我过来！

    太后再也看不去了，再次拽住苏陌忆的袖，将他拉得一个踉跄。一边的皇后也不好参合什么，领着被羞辱地泛泪光的卫姝避远了些。

    你这张嘴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气地一直气，又害怕被人听到，再让卫姝难堪，便压着声音厉问到：你就不会顺着人家的话往接么？

    苏陌忆还是一本正经的表，严肃：我是刑狱之官，错了就是错了，这错的事要如何顺着接？

    你咳咳太后被问得无语，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

    只能抚着咳嗽，看着苏陌忆一脸痛心疾首：之前替你相看的月安县主，你嫌人家虎牙不整齐。找个牙齿齐整的吧，你又嫌人家泪痣生得不对称。现在这姝表妹你又嫌弃人家什么？

    苏陌忆想了想，平淡：走路太晃，还有些低眉。

    太后闻言差吐一血来。

    一旁的女嬷嬷手忙脚地端茶递，苏陌忆借机稍微退远了些。

    太后缓了一会儿，接着埋怨：要我说，我就不该你这事，早知到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个结果，我还不如省时间多看几页书。

    祖母说的是。

    你太后又是一噎，逮着女递来的茶再了一，烦躁地摆着手：走走走！我短期不想再见你。

    看来又有一段时间不会被婚了，苏陌忆随了意，心里松泛了些。便又恢复了方才乖巧的模样，转准备对着太后拜别。

    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台阶那个空着的位置宋正行。

    许是因为宴会场里的灯被风得晃了一，苏陌忆也跟着有一瞬间的晃神。

    对啊。

    若是早知会有什么结果，为什么有的人还是会不惜铤而走险呢？

    太后是因为孙大事不甘心，那他们呢？

    思绪一旦撩起，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宋正行为官几十年，为什么会傻到要王虎去替一个严重，但却很容易不攻自破的罪名？

    就算王虎被判了死罪，那也得走过漫的程，刑复，最后是要呈皇上批阅的。

    在这个过程，杀案的真凶随时都会再度犯案。那么，王虎的冤案便会不攻自破了。

    宋正行过刑尚书，这件事他不会想不到。

    那么，就只有一可能

    呼一滞，苏陌忆被自己脑海一闪而过的念惊得背脊一凉。

    那个还没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