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疏离

    上一次见他，还是五年前租车里的隔窗相望。

    男生的脸庞不复少时的稚柔和，多了几分成熟与清冷，漆黑澄净的瞳仁里没有过多的绪，黄的灯光照亮他的脸，在鼻翼一侧投落一浅浅的影。

    谢渝汐短暂地愣了一，轻声喊：哥。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午。

    谢云尝淡淡地应了声，随后移开视线，径直走到谢渝汐旁边的位置。桌上早已摆好空碗筷，他拿起饭勺盛饭。

    饭盆离谢渝汐最近，盛饭时，他的躯靠向她侧，衣袖轻轻过她的。

    谢渝汐闻到了他衣服上轻淡的白檀香，和记忆的气味有些许不同。

    这距离有近了，她的僵了一瞬。

    明明小时候更亲密的接都有过，那时并没有半分不自然，但是现在

    旁的男生不仅是哥哥，还是个几近成年、相好看的异，久别重逢带来的陌生与亲切织在一起，而她已经过了懵懂无知的年纪。

    谢渝汐还在胡思想，谢云尝早已盛好饭坐回位上，袖掠过鼻尖带来的清冽香气转瞬即逝。

    为了掩饰脸上的不自在，她端起碗扒饭，目光掠过瓷碗的边缘偷偷看他一，只见男生神如常地夹菜，看起来毫不在意。

    今天学得怎么样，作业完了吗？周凝往黎雨碗里夹了块。

    理完了，数学还差两张卷。黎雨边吃边答，随后看向对面的谢云尝，云尝应该写完了吧？我看你今天都在别的题了。

    没有。

    那你还优哉游哉的？嘛不先把作业了？

    剩的最后再写。谢云尝神淡淡，摸底考比较重要，关系到三分班。

    不是吧，三还要分班，不是已经分好了吗？你们班主任说的？

    嗯，几次大考加权平均，算排名，排名靠后的移实验班。

    我靠我们老师啥都没透！黎雨悲愤地扒了饭，不行，我今晚不睡了，今天就把卷写完！

    不睡觉怎么行？周凝嗔怪地看了她一，功课再重要，都没有健康重要！

    可是被赶实验班真的很丢人

    不是还有一星期才开学吗？慢慢来吧，急也没用。

    谢渝汐一边吃菜一边默默听人聊天，隐隐有酸涩绪在心间蔓延相较于谈笑风生的他们，不话题的自己显得如此格格不，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你们怎么都不吃虾？快都吃，海鲜可不能隔夜。

    说罢，周凝伸筷给每人碗里夹了一只虾。

    谢云尝顺手拿起碗里的虾，剥开虾壳后，意识看了谢渝汐一，只见少女垂眸看着碗里的虾，神恍惚，迟迟没有动筷。

    他顿时想起，妹妹以前总是不愿吃虾，除非有人给她剥壳。

    董雁从来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只会叫人连壳带一起吞。

    当妈的不够细心，当哥的只好耐着给妹妹剥虾。有一次，他剥着剥着就起了逗她的心思，把剥好的虾放她嘴边，虚晃一枪后一吞掉。

    连吃她几条虾后，谢渝汐也不恼，把盘里不吃的菜一脑夹给他，笑嘻嘻地说：哥哥只吃虾怎么行，不能挑哦！

    兄妹俩味基本一致，谢渝汐知的，她不吃的东西，他肯定也不。

    真够损的！他逮住她的脸揪了一把。

    女孩惊呼一声，一脸嫌弃地抹掉脸上的油，蹭回他衣服上。

    想到以前的，再看她现在的模样

    她这不剥壳的懒病还是没改。

    谢云尝眉心微蹙，正将她碗里的虾拿过来，一秒，谢渝汐却自个儿动手剥了起来。

    伸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不动声收回。

    也对，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不是小孩了。

    不再需要他劳神费心了。

    *****

    饭后，周凝门散步，黎雨和谢云尝坐在餐桌前看手机，只剩谢渝汐还在吃饭。

    今天谁洗碗？是不是到你了？黎雨问谢云尝。

    我昨天洗过了。

    不对啊，你是前天洗的吧，昨天是我洗的。黎雨珠转了圈，佯作思考。

    谢云尝抬眸瞥她一：多吃桃，补脑。

    黎雨正打算回怼，谢渝汐放碗筷，起：我来洗吧。

    好啊。黎雨欣然答应，继而朝谢云尝了个鬼脸，逗你呢，那么较真嘛，小螃蟹，你妹妹比你可多了。

    作业写完了？摸底考复习了？把你给闲的。男生淡漠地看她一，随即起离桌，不再理会。

    切，成绩好了不起啊！黎雨不满地嘟囔，而后转走到洗碗池旁，拍了拍谢渝汐的肩，我来和你一起洗吧？本来今天也是我该洗的。

    不用，我吃最后，我洗就行。

    那我去桌。黎雨拿墙上的抹布。

    谢渝汐洗碗的手顿了顿，突然问：小雨，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黎雨脚步顿住。

    你为啥要我哥叫小螃蟹？

    这称呼搭在谢云尝上实在违和，谢渝汐十分好奇。

    噢，其实也没啥，我妈叫他小谢，有一次我听岔了，以为有螃蟹。她弯了弯，后来就偶尔这么开玩笑地叫你哥，反正他也不介意。

    哦

    黎雨着桌，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渝汐，你以后直接叫我小雨或者鲤鱼就行。

    鲤鱼？

    谐音梗。黎雨朝她笑了笑，我朋友都这么叫我。

    哥哥也这么叫你吗？

    嗯，怎么？

    谢渝汐轻笑：螃蟹，鲤鱼，都是产。

    这么一说还真是。黎雨噗嗤一笑，脸颊泛起一抹红，渝汐也是嘛，你既可以蟹（谢），还可以当鱼（渝）。

    我还是个人吧。

    *****

    谢渝汐很难在卧室里沉心学习。

    刚开始还能端坐在书桌前看教材，看着看着，就把阵地转移到了床上，再过不久，姿势由坐变躺，再然后，书已被扔至一边，开始眯打盹。

    好在天板的灯光明亮刺，让她不至于沉沉睡去，闭目养神间忍不住把今天经历的事都回顾一遍

    新认识的家成员，无论是周阿姨还是黎雨，都对自己很。

    反倒是她的亲哥，对她答不理，冷淡至极。

    他看她的神不太像在看妹妹，而像在看一个不太熟的人。

    吃晚饭那会，她有一刹那觉察到他的注目，那视线带着少许冷意，令她无法忽视，却又不敢抬对视，只能埋吃饭装作不知。

    从她回家到现在，他只对自己说了一句话，这是什么概念？就算是对着一只猫讲话，都不至于吝啬到只讲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