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瞒不去了

严亦宽最近变得肆无忌惮。

天刚亮，他从张直的房间来，碰见起床准备早饭的老父亲。这段日严亦宽都不在家吃早饭，父母也不问他比之前早一小时门的原因。

你再睡一会，我现在才门。严亦宽背着背包，左手提着个袋，右手拿着手机在讲话，一只脚想勾住门板把房门阖上，结果愣是没勾住，反倒撞到脚趾，痛呼了一声。没事，不小心碰到而已。睡吧，我半小时后再给你电话。知，我也想你。

放在以前，严亦宽哪敢在父母面前说这话，现在大家都挑明了，也不是没有好。他最后用手关上门，转对上老父亲的睛。那因衰老失去支撑力，像古时候的宽袖垂来遮盖住四分之一的睛。

张直在外面衣服够吗？没见他门带什么东西。老父亲轻声问。

严亦宽扬起手里的袋，从袋往里看全是衣服。老父亲了，忽然手里被手机。张直习惯让严亦宽先挂电话，严亦宽不挂断，通话就一直晾着。老父亲看着通话界面，一时被烙铁了。

严亦宽轻笑，老的不说话，小的在另一不知发生什么事。他告诉张直：我爸刚问你衣服够不够，现在他拿着我电话。

老父亲想把手的铁砖扔给严亦宽，严亦宽没接，走到玄关找鞋穿。

叔叔。

张直的声音响起，老父亲立刻把手机贴到耳朵边上，欸。

还没吃，现在准备面条。

好，会注意的。

老父亲顿了一，不用了，你工作忙，专心工作照顾好自己。又喃喃几句，才成功把手机归还给严亦宽。

严亦宽倾听一会儿跟老父亲转述：小孩说也想你们了，他不好意思跟你说。

老父亲的了，又又重，眨不动。他似有似无地，转踱到厨房。

严亦宽刚门，听见电话里张直无打采的声音：我刚问叔叔要不要回去给他们脚，他让我专心工作张直的声音不算沉，一委屈起来就显年纪小：你多跟叔叔阿姨说说我的好话啊

你好不好他们还不清楚吗，只是需要时间真正接受你。

刚刚老父亲张嘴怕说多了，闭嘴怕令张直难过，两三句话里语气一儿也不敢放重。是受过小孩多少的好才有这样的反应，恐怕连老父亲自己也没细想。严亦宽决定了，以后在家里给张直打电话，要搞突击，把手机扔给老父亲老母亲接，看他们还能装多久的石。

吃早饭的时候，严亦宽跟张直说今晚可能要加班，张直班了可以直接到公司找他。只是严亦宽没想到自己会加班到半夜，张直买了晚饭过来，吃完后借他半张桌自己的工作。等严亦宽关上电脑摘镜，张直已经姿势别扭地枕着他大睡着了，半在椅上，上半横躺着。严亦宽把人叫醒。张直一张脸挤了又挤，背过手去酸痛的肌，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小孩，现在太晚了，我到你那睡一晚可以吗？

张直立刻不叫了，抿着嘴不看严亦宽。

虽然知张直住附近，但严亦宽一次也没去过。要是你房东不让带外人去，那我回家。

现在地铁公车都停了，只能打车。倒地铁都要倒一小时，除去路程远不说，加班费可能得全在车费上。

张直摸着严亦宽袖上的扣说：你先答应我，不许不兴。

严亦宽不是没看过这附近的租房信息，张直的工资能应对合租价位的房，有些合租房男女共住，都是来打拼的人，只能最大程度地好自己，不去招惹麻烦。严亦宽不以为然，随即答应了张直。

一开始，严亦宽跟在张直后上了一栋住宅楼，里外都新的，没发现什么问题。房大门打开，先的客厅有小，有些脏，地上的碎屑和污渍似乎没有人打理。这个娱乐区域没有电视也没有茶几，只有一张靠在墙边上的塑料饭桌，围着几张歪歪扭扭的椅，旁边的垃圾桶里扔着吃完的泡面杯，零包装袋，不知多久没清理，有些味。

经过厨房和浴室，严亦宽顺看了一，没开灯，只大约看得清一个廓，空的但仄。厨房几乎没有厨，浴室几乎没有洗漱用。这房好像所有空间都用来造卧室了。然而当张直略显不安地打开房门，严亦宽终于知问题在哪。

门没打多开，客厅的光敛成一把刀劈开卧室的昏暗。一个房间被两张挨在一起的双层床占据着，仿佛多一条，这房间便会被第三张双层床。床上的人有的睡了，有的被手机的光照亮了脸，他们看似习惯了，被突如其来地打扰只有一个床位大小的私人空间，没有理会开门的人。

张直见严亦宽震惊得失语，急忙把房门关上。

你在这等我。

他脱严亦宽上的背包和外，把人留在门外，自己闪卧室放好东西。他取了洗漱用品，拉过严亦宽浴室。

开了灯，严亦宽看见浴室的边边角角同样藏了污垢。这不是张直的家，但张直羞赧至极，赶忙把手上的东西全过到严亦宽怀里，然后打开洗手池的龙浇到池边上，把牙膏渍，青青黑黑的霉块掉。严亦宽看着小孩清洁完洗手池，又清洁桶，最后打开莲蓬往淋浴的地方洒，用圆得笨拙的拖鞋去蹭墙脚的污垢。这过程间，小孩磕到膝盖撞到手臂，但咬着牙不吭声，洗不净的地方还发脾气踢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