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录 - 叛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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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三)



    (叁)

    这应该就是简单的缘。日本军官找个舞女过夜太正常不过。苏逸梵又回到了仙乐舞厅继续陪客人舞。但也不是只就那么一夜,桥雅治,隔个三五天,又总会再来。把她接走,或是寿司,或是甜,饱餐一顿,重复上次的床上故事。

    哎。她叹气,在他的臂弯抱怨,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只是把女人当作衣裳。需要了就拿来穿一穿,不需要就仍到一边。

    我很忙啊。难你想每天洗衣饭等我回家?桥吻她,吻到她不能思考。

    事后,苏逸梵想起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说通往女人心灵的通

    她努力想去证明这句话的错误。可每当她孤单难过,闲着发呆的时候,想起的,都是这个在床上折腾她的男人。

    日本人,她嗤笑再嗤笑,整个国家的仇人。

    又如何呢?除了他,没有谁能让她好好活着。

    之后好几天,桥没有来找她。或是把她玩腻了吧,她心里空落落。与客人过几支舞,便没有了兴致。她走舞厅,来透气。唱片机放的小步舞曲声音渐小,红绿的霓虹灯闪烁在她背后。嗒嗒的鞋声在一条小巷响起。

    突然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挡在了她面前。

    你是谁?她没有害怕,大胆问。

    你就是苏逸梵?

    嗯。她,什么事?

    抗日联合会想请你帮忙。

    苏逸梵摆摆手,你们找错了人,我只是个舞的。

    你和桥雅治很熟,我们需要他的行程。

    那一刻她犹豫了,犹豫自己是否应该真的像聂媛一样成为一名反抗的战士。

    我和他并不熟。她回答。

    因为,她忆起了桥在她舐时那专注的神,像个迷失的孩

    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你难忘记了?他快步挡在她面前。

    忘了。

    她挥开他的,他们死得不值,是活该。

    而我,只想好好活着,快活地活着,品尝红酒和排的味

    苏逸梵自己的风衣,竖起领,回去了舞厅。

    她的手意识摸了摸角,怎么有些。她抬看看天,的夜空万里无云。

    就在她准备迎接一位客人时,现了。他迫不及待地将她拉了车,两人共同坐在了后座。车窗的四周布着白的帘

    他压她在,手着急地探她的,想你。

    她生气地推搡他,骂他,我不是你的衣裳,混

    我就你这一件衣裳,必须要穿。

    我冷。

    真的?苏逸梵当真了,孩样瞅着他邃冷绝的黑瞳。

    真的。他埋吻上她的脖颈。

    苏逸梵拎着手提箱,搬到了桥雅治的住。站岗的日本兵见到她会用蹩脚的文称呼她一声,苏小

    这日,她穿回朴素的士丹林蓝布的旗袍,没有开衩,没有敞开的领。提着篮,去菜市场买菜。她要吃的石狩锅。

    走到巷,她总觉得后面有人跟踪她。她回看,是聂瑗。

    跟我来。聂瑗路过她边,偷偷传话给她。

    可是苏逸梵为什么要跟她去,她是不会去的。

    她转要从巷离开,却被好几个穿着山装校服的男学生挡住了去路。

    她咽咽,你们要什么?

    不什么,请你去见一个人。

    她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们在巷里左拐右拐,了一间宅

    东北的宅院大多是石砌的,白冬之季,光秃秃的没有绿。一阵风刮来,掀起不少尘土。

    撩起厚厚的棉门帘,炕上躺着的是是他,那个男主角!他的睛蒙着厚厚的白纱布,上绑着夹板。尽他被仔细的照料过,清理过。但在外的肤没有一是完好的,有些到可以看到骨

    谁来了,是谁来了?躺在床上的他向空气手,胡无助地抓着。

    是苏逸梵,我把她带来了。聂瑗薅住她的发,就往炕沿磕去。

    炕沿沾染了她额的鲜血,周围的人都在冷看着。

    你这个叛徒,卖了同学!

    看到他了吗?他被日本人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苏逸梵没有在意额着的血,她疯似的冷笑。

    他活该呀,招认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如今,睛瞎了,断了,不是活该是什么。

    你简直没有人!聂瑗拿起手边的果刀就想往她

    若不是旁边的男生拦着,她可能当场就没命了。

    她现在是日本军官的妇,杀了他,对我们没有好

    苏逸梵再次看了躺在炕上不能动弹的男人,奚落起聂瑗,你们都是,可是他现在成了残废,以后你负责照顾他一辈吗?

    她撩开门帘,一脚迈了门槛外。忽而踟蹰。

    屈服投降,至少可以好好活着。

    她离开了,回到巷。   她抬起袖去抹,被狂风挂起的沙迷了的。这群笨学生,和她死去的父母一个样,活该死掉,活该残废。

    北风得似乎更大了,泪止不住哗哗淌到脸颊,再被,涩着疼。

    她怎么没有她们那么勇敢,开骂他们活该的她,其实是个胆小的懦夫。

    石狩锅没有成,苏逸梵回到日本兵把手的二层小楼。她站在面的窗,开启一条,看起风景。楼的街有肩上扛着稻草编的桅杆卖糖葫芦的老人,有背着军绿书包卖报的小,零零散散几个行人也是把手抄在袖里,闷前行。对面还有家书店,门一直是闭的,也不见有顾客来。

    她突然到温桥雅治从背后抱过她的双肩,把搭在上面。

    在看什么?

    看糖葫芦。她想起了小时候,每年的冬日爹爹都会把娘剜掉果的红果串在竹签上,在铁锅里浇上乎乎的糖浆,然后放在雪地里的冰石上。

    她总是等不及糖浆冻凉,就拿起吃。前的衣襟总是被滴落的糖得粘腻腻。

    想吃?

    它酸酸甜甜,怎么那么红,怎么会那么红。

    红是血的颜,是暴力是征服。

    苏逸梵转过,摸起他成熟男人的面容,还像你的一样红,引我去品尝。

    她的吻住他,从眉到脸颊最后。小时候的冬日,她喜坐在温的炕沿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日本人有瓜葛。但她似乎陷落了,陷落在他的之间,他的上。

    她赤脚走床,穿上衣服遮挡自己的胴。再从地毯上拾起他的军服。

    一张图纸无意掉落了来。她仍到他上,这么机密的文件,不怕我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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