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得分

    女校，久以来作为男人领地外的一块领土，是女人的租界，女人的治外法权领地。在这里，领主是女人，公民是女人。如果问：女人真的在这里收获了权力了吗？想必答案未必令人满意。至少不令英理满意。

    所谓山姥的假，女为躲避灾祸不得不披上九旬老妪的。那么问题来了，灾祸是什么呢？古早的神话，是山神、是鬼神、是凶兽。

    在女校里，是什么？

    从女校毕业后的英理在上大学时看到专栏上酒井顺的小说，初次读完便有烈的共鸣。小说里将女校这座屹立在平坦男平原上的孤山世界描绘来。孤山是个四面，一面地贴在大地上，名为社会现实的大地，这是她们扎的现实世界。而另外三面异得分、同得分、学业得分共同建构女校的评分系。异得分，即女分数，衡量女生的外在是否符合女气质、女形象的标准；同得分，指向的是被女人接受的分数，得到的异得分的女人不一定会得到的同得分。

    看上去违背常理，却毫不奇怪的是，一位普通的女生若想在女校生活地好，她不得不只能在两个方面取得分，在另一个方面维持平均分或更低的分数。而只有家世、容貌、成绩都上的女，才能率地在贵族女间活着，这个率自然也包括了三个方面都是分的特例。英理在冰第一次清晰而明楚地认识到阶级的存在，也知了何为山姥的假。

    的女要把自己当作笑料。

    这是英理得到的第一个生存策略。

    如果你在学业上优秀，那就在其他方面表现得笨拙一些吧。独特的闪耀是独属于特定阶层的人的。而男人总要比女人生存的容易。例如迹景吾。

    偶尔路过冰帝国，英理会意识地去观察站在忍足侑士旁边的男孩。她不得不承认，在一群二的少年，那位迹家的孩尤其自由，无形衬托蓝发的男孩拥有超年龄的不自由。她更多的是羡慕他们，在羡慕多一分对母亲的理解。上野慧女士虽很少提及她的成、求学、恋经历，但是她可以想象她的母亲是如何冲破层层的藩篱走到现在。她一贯地冷静、克制、优雅、独，在她的实验室里她才是主宰，在其他领域，她时常不由己。

    像她现在羡慕少年们的自由，又不免带着批判审慎的态度。连带这份审慎，去观察网球少年们的训练与比赛。因而得到的这份观察，她由于年龄的局限难免会滋生一名为不的绪。哪怕这份不朗的觉从她开始认识这个世界的规则开始，她便有会。

    她不她现在所的环境，她不比她于社会地位上更优越的别，她不无法依靠等价换原则换取的东西，她不她本。

    她的，她的存在，本如闷的梅雨季黏附在肌肤上的汽。

    一年级时，冰的家政-技术课程，英理第一次发现了她所不擅之。尽她用刀切的包菜丝又细又整齐，她调制的天妇罗包浆严格照比，她如实验一般完成烹饪课的一切步骤，到来在课业记录上收获一个缺乏对的之心的B类评价。

    非常的荒诞。

    她自然是去找了技术科教师理论。她询问她的问题在哪里。这样的荒谬就好比英语教师在英理的论文上批注了poor   use   of   language。她当然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完无缺，但她评定自己的表现绝对不止一个B类。

    现在的她已经不记得彼时那位圆圆脸的技术科老师说了什么。只记得最关键的一，上野君的作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忘记给便当造型了。记住要把我们对所吃对象的倾注在便当，力求完。之后你对你的丈夫、你丈夫的家也要如此。

    英理摇，觉得荒诞不已。她打来东京后一直吃的是便利店，如果要求是快速、便利、果腹，何来造型讲究之说？她用指甲划开店员刚帮忙加过的咖喱猪排饭，速便当盒饭在运输途一盒一盒堆砌在一起，再在每一个凌晨搬运至遍布城市的大小便利店，生活已经如此疲劳，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照顾顾客的心？

    此外，谁说要照顾所谓的你的丈夫你的家？她看慧女士就没怎么照顾这个两人小家。就连一年级结业典礼后的校园亲日，忙着为博士生改论文的慧也没有席。上野慧托了邻家的家主妇忍足和前往东京。与其说是拜托，反倒像和女士主动请缨。

    既然侑士在东京，我顺便去一吧。见见两个孩。

    英理的亲日料理是与忍足和女士共同完成的。天妇罗炸虾、独家大阪风味的大阪烧、炸猪排。和女士一边与其他贵妇太太们聊天，聊忍足先生的私立医院事业、营收、季度慈善活动，另一方面耐不住夸赞英理的心，看，我们英理切的糖渍小萝卜又薄又好看。怎么说，如同蝉翼一般。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英理切材的手法，过了半天才发现英理使用的刀比起寻常的锻打厨刀更薄更透，比起厨刀倒更像是手术所用的柳叶刀。一她在她丈夫经常看到的医疗械。然而英理刚切完一盘秋葵后便用厨房纸试手掌，抬首低声询问是否还需要她的协助。

    和女士微笑，当然不用啦。英理，你已经得很完了。她将家展示柜上的料理多拿几个放她今日随带的便当盒里。于私心，忍足和大多拿的是她和英理完成的料理。待会结束后我们去和侑士见面吧。

    和半开玩笑。侑士可是很期待英理的手艺呢。

    哦，是吗？英理用抹布正在拭料理台，她没有什么兴趣，因此不曾抬。那他估计会失望。

    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些。她越抹越生气，手的动作日益焦躁。一类对于她来说很少在特定觉没有被满足的况会现的绪。她激和女士的席，避免她独自一人在校园亲日的不合群尴尬，但她却依然很生气。

    恕我冒昧，和阿姨。我将来不想过上回去给别人便当的生活。据我观察，我的母亲哪怕不便当也能生活得很好。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哪怕她冷漠、忙碌，不空见我。她努力回忆母亲难得在家的日。

    从不化妆、会给自己泡手冲咖啡、打开iPad参加行业会议、不家务、不会饭、没有丈夫、可能会有人，可她生活得很好、很自由。

    她向往母亲的自由。

    因此她失望于她的现状。英理没有对上野慧提及的是，一年级结束后的一周，她参与冰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推的预备本科生培养计划，只要她能取得综合素质的前两名，她可以连跨两级，直接加国大学的本科院校。

    她为此努力了半个学期，她的成绩完无瑕。就像和对她的夸赞一样，她已经得很完了。她甚至参加一定项目的被她划为无聊社的社团和学生会工作。最后得到综合素质评价的那一刹那。

    荒诞席卷了她。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