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早在那起火灾事件后不久就双双离职，他们原来登记的住址也已经人去楼空。
我绕回到码
上，原本烧毁的地方修建了新的仓库，
棚的绿漆在太
闪闪发光。我绕着仓库一圈一圈地找，却
本不知
自己究竟要找什么。
仓库旁边是一片荒草地，荒草地的另一边，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正午时分，光灿烂，海边的风又
又
，路边盛开不知名的白
小
。透过蒸腾的
浪，我望见一个灰扑扑的人影朝这边张牙舞爪地跑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铁锈斑驳的盆——是个
浪汉。
他跑到仓库旁停，离我不过十米远，却像是完全看不到我一样，小心翼翼地把铁盆放在地方，这时候我才看清，盆里有一沓纸。他跪来，不知从哪里摸
一个打火机，
燃了纸，铁盆里立刻冒火焰。
浪汉盯着那团火，脸上有奇异的悲伤的表
，
念念有词。
我慢慢走近他，在他
前蹲，和他一起盯着那一团火，燃烧的纸有些是广告传单，有些是肮脏的书页，还有些似乎是学生的作业本，很明显是从各
垃圾堆里捡来的。
“你在
什么？”我问。
他抬看看我，回答：“烧纸。”然后继续小声嘟囔。
“给谁烧？”我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跟一个脑
有问题的浪汉搭讪。
然而他回答的很清楚：“朋友。”
“你也有朋友？”我想对他笑笑，却怎么也笑不来，我想是不是我也该在这里烧一盆纸，给周圣宇。
“朋友，”浪汉念叨着，一会儿双手合十，一会儿摇晃脑，一会儿又指着旁边的仓库，表变得瑟缩而恐惧，小声说，“死了。”
我望着他的脸，愣了一，接着整个人如同冻结般僵住了。我直勾勾看着他：“你说什么？你的朋友怎么了？”
“朋友！”他猛然提
了声音，尖利的声线几乎划破我的鼓
，他的手神经质地抖着，却准确地指向仓库，“死了！那里！死了！”
我用一
连自己都听不的声音问他：“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死的？”
“死了，死了。”他念叨几句，又恢复了平静，重新盯住火焰，嘴
翕动着，发我听不懂的音节。
我伸手，缓慢而耐心地、一摸索他的肩膀，如同安抚一只小动
那样
挲着：“告诉我，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死的？他怎么死的？”
对一个脑袋有问题的浪汉，我并不指望得到清楚的答案，我
觉自己正在捡起一些碎裂的拼图，这需要很多耐心，可悲的是，也许有的拼图本就是无用的。
他没有理会我的
碰，依然继续他的祭祀仪式，当我失望地收回手的时候，他突然
了起来，打翻了铁盆，燃烧的纸屑顷刻飞起，在半空洋洋洒洒飘散开来。
“火——！”浪汉惊叫着，双手痉挛似得挥舞，不住地比划，“着火了！房——着火了！”
他的手指最终落在仓库的方向。
9
【周圣宇】
我听到他从梦惊醒的声音，一阵急速的呼
，他
张的时候
睛会瞪得圆鼓鼓的，一眨不眨盯着目标，像一受惊的动，却还以为自己的表足够镇定，足够向目标传递——老没有张。
每当他
这副表我都想笑，然后边笑边冲上前抱住他，可是现在不行，我连对他说一句话都不行。
他坐在沙发上
烟，他以前不烟的，然后我跟着他楼，经过熟悉的街区，和他一起回到我们曾经共同居住的房间。
说真的那房并不怎么样，只比我们当年住过的垃圾堆一样的家好了一，但唐维安不这么想，租房的那天他兴致昂地布置了一整天，还非要拖着我去旧家
市场淘宝，我真不想说，他品味也就那样了，看看，这个
卡丘挂偶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你小时候不看动画片吗？十万伏特！”他傻乎乎地比划，睛亮晶晶的，接着整个人又咻地僵住，有些
疚地偏开了脸。
我很烦他这样，我们一直尽力避开从前、小时候之类的字，但他妈的，这些本避无可避，唐维安你那么聪明，怎么在自欺欺人上就这么执迷不悟呢？我已经受够了，我们要一直这样遮遮掩掩的活着吗？活到七老八十，连追忆少年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我冷笑着说：“我看没看过，你不知吗？”
他猛地转过，一脸吃惊。你以为我会
合你让这个话题心照不宣的略过？我恶毒又快意地想着。
“周圣宇你什么意思？”他在瞬间张开全的刺，又呼啦一收了回去，接着那我见过太多次的冷漠表。
“没什么意思，”我若无其事地说，“我就是想说，我小时候忙着挨打，没空看电视，不像你们。”
有十几秒的时间里，他一动不动，然后他把手里的东西全砸在我上，脸盆，
皂，卫生纸，卡丘一蹦一顺着楼梯
去，这东西走路就是着的吗？那还真像。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你觉得我跟你不一样是吗，你觉得你比我惨就能理所当然地讽刺我看不起我吗？你他妈还有没有良心？”
唐维安走到我面前，我很熟悉他这个表，这几年他的脾气越来越坏了，居然还学会骂脏话了，也不知谁惯的，反正不会是我。好了，骂完就该上手了，他右手抬起，一个耳光就甩了过来。我可以躲开，但是我怀里一堆新买的东西，摔坏了等于白冤枉钱。我让了他一耳光，压住火，冷冷地说：“把东西捡回来。”然后我就上楼了。
我仰躺在沙发上完一支烟，门响了，唐维安抱着捡回来的东西站在玄关，把那个卡丘挂在门后的铁钉上。我听见他说：“周圣宇，你对不起我。”
非常好，接来
老调重弹时刻。
我把烟
扔在地上踩灭，我们没有买烟灰缸，我和他这辈都不想再看见烟灰缸这东西。
“我对不起你什么？”我说。
他没有回答，背过脸，发一声鼻的声音。
他妈的，又哭了，我都快被这个神经病气笑了：“行，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跟你
怪气，对不起得你对女人
不起来，对不起让你杀了我妈，对不起让你这个杀人犯活在抬不起的罪恶里，还对不起什么？哦，让你的……”
让你的许承死在监狱里。
但是我说不了。许承这名字是一警戒线，只要我今天说来，事态就会演变得不可收拾。我突然明白过来，被过去束缚的何止是唐维安一个？我又有什么资格嘲讽他？
唐维安的睛瞪得大大的，泪
从睑垂直落，他愣愣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我是不是该庆幸这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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