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雪爪 - 分卷阅读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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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纷议渐息,江余邙又转问江凝,“当着诸位的面,我且问你。十年前,君山岛,有没有你的一笔?”

    江凝摇

    江余邙又问,“缘何有人使惊鸿剑伤了刀宗第一张老?凭谁能伤她?”

    江凝答得倒也快,“是我。”

    稍作回忆,立即为这话作解释,“那女说的没错……确是我从郭公蛊救回梦珠命,而与程血影起了争执。”

    江余邙又问,“你如何未卜先知,留宿君山?”

    不及江凝答话,他忽然怒骂,“好个孬,非得我问一句,你才答一句?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可承认的?”

    江凝便说,“父亲教训的是。”

    不疾不徐,柔声叙述,“那日和今日这般,我一早便知德雄要谋害他人。不同的是,十年之前,我与德雄因事生了争执,一拍两散,是去救梦珠的。而今日,却是我为了彤儿,有求于他。”

    众人闻言,齐声大哗。

    她立于泥沼之上不染纤尘,如一株孤孑的芙蕖。她向来是仙,圣女般的存在,如何便轻易泯然众人,沦为庸常甚至有些恶毒的寻常妇人?

    一众男皆难置信,甚至有人难自已,放声哀哭起来。

    江凝却格外宁静,立于谷底,娓娓来。

    “十年前,方郎困于猫鬼,救回时早已半不遂。遍寻名医,皆说他病膏肓,早无药可治。方郎不愿拖累于我,已一心求死。我悲不自胜,本以为山穷尽,有一日却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信上说,能解我之忧,能救方郎于火的,天唯有光明躯神仙骨。”

    “之后,我依着信上线索,见到了氓。他给我一些蛊虫,其有生蛇蛊……还有些许别的什么蛊,有的可使经脉错,有的可将人困于方圆十里,只因他要我杀的是个武功极的女,未免我无法将她制服,用这几蛊可保无虞。后来,也是我运气好,籍六弟姻亲关系,找了个由,将她请到山上来。谁料了岔——彤儿瞎胡闹,将蛊袋翻得杂。我一时难以分辨,索将所有蛊虫,悉数掺她一人饭。”

    便有人问,“什么女,连你也无法制服?”

    有人答了句,“武曲。”

    另有人开,“也是很久不曾听见这名号了。”

    人群稍稍安静了一阵,像是在致哀。

    叶玉棠朝孙茂小心看去。

    说实话,她实在心里打鼓,怕他一个不兴,提刀去将他表发落了。

    幸而他面上倒没显得不悦。

    转念,叶玉棠又想,受害的也是我,怎么搞得像我错了事似的,陪着小心……

    正慨着,又听见江凝说,“那餐饭后,我在雪原撞见她与六弟谈天。打量这二人孚意合,暗生悔意。可惜我事已,六弟亦另有良,到底欠些缘分……谁知她带着一蛊毒,离了雪。我一时阻拦不及,遣去跟踪之人也悉数跟丢。苦苦找寻她数日,直至那天,六弟痴寻她寻上了雪原,我已悔之晚矣。”

    “拆鸾抛凤非我本意,陷六弟于与我同忧之困更使我追悔莫及。自那时起,我便断了要为方郎觅光明躯的念。正是那时,氓又找上门来,说他另有一计,这回他主人亲自,要我助他取回一早在梦珠上的郭公蛊,借此留存方郎神思,可令他毫发无损,改换真。”

    “我已决意收手,一回绝,将氓打发了。可我却不能对梦珠知而不救,虽提醒她提防小心,她却不以为意。不得已,那年八月,在贼所言取蛊之日前,我上了君山岛,借留宿,实则想要护她母周全。可谁知仍旧晚了一步。梦珠与两个幼,若只得保全一者,我必然选择保全梦珠……事被血影撞破,她为护那一双幼,争执之被我一剑所伤;却也因此延误良机,令梦珠就此落。救人无果,我不愿留在岛上惹纷争揣测,将此事告知随后赶来的程霜笔,之后便径直离去,往后再未提及此事。”

    “数月之后,方郎因病症溘然逝,我与德雄的恩怨,本以为就此了解。谁知数月前,彤儿受金蚕蛊所害,氓以藏于雪的《玉龙笛谱》为条件,叫爹爹同他去换解药。爹爹不肯替彤儿主,我便只得自己来这罪人。谢琎那孩机灵,也是爹爹得意门生。我将笛谱予他,叫他同氓会面……也劝告他千万小心行事,切莫同贼轻易底,反误更多人命。”

    “谁叫我有个不得沙的父亲呢?”她从始至终波澜不惊,独独讲到这一句时,绪大受震动,泪不自主从颊上落。她以手轻轻拂去,缓缓又,“我既有业因,也必尝恶果。父亲与诸位前辈,要罚要骂,抑或要杀了我,我都一一受着,绝无怨言。但我扪心自问,从始至终,对不住的只有六弟与叶姑娘。”

    叶玉棠闻声,脱,“那个姑娘呢?”

    江凝困惑,“谁?”

    叶玉棠,“蛇母叫你掳去,从猫鬼换回你夫婿的萍月姑娘……你不觉得对不住她么?”

    江凝对萍月二字似乎极为陌生,想了一阵,方才明白她指的是谁。

    她一阵漠然,颇为不解,“一介苗女,不过是回去了她该回的地方,我又有什么错?”

    语气何等理所当然。

    谷众人皆陷沉默。

    却也有人理解她,说什么,是啊,苗女留在原,终也是祸害他人。何况那姑娘,不是害得江宗主父离间么,害得少主一功夫废尽?早该被送归苗岭了。在这事上,少庄主又何错之有?

    江余邙只觉得如鲠在,一时说不话。

    德雄却忽然间捧腹大笑起来,“说的多好啊!一个苗人,死了也便死了,如何能敌一个半残废的原人?江宗主,这可真是你的好女儿啊,你又何故骂她?”

    江余邙闭了闭,“叫诸位见笑了。”

    旋即又笑笑,说,“只是不曾想,你差人传话,竟有几分是真。”

    德雄倏地狂笑起来,笑得谷众人皱眉不已。

    他笑了好一阵,方才泪,说,“江宗主,令郎被卑贱苗女玩于鼓掌,可曾叫你觉得痛苦?”

    “令嫒和贼共谋,手上沾满鲜血,可使你包羞忍耻?”

    “令郎受人构陷,为当年死伤者担负罪责,因而被逐家门,可曾成你锥心之痛?”

    “如今发现他原是为保全令嫒揽尽罪责,你心里是好受了些,还是……更觉痛惜?”

    “早知如此,我差人送来的消息,你照单全收便是。如此,既能成全惊鸿仙名,又能洗清第一公冤屈,更能铲除异己,何乐不为?偏生江宗主风亮节,哎……”

    一字一句,一事接一事,皆如倒刺扎旧疤。

    剑老虎面上不显,勉力一笑,反问他,“你岂会令我事事称心如意?”

    德雄,“岂是我令江宗主不称心?我分明一片好意,奈何宗主不受啊……我分明想叫宗主阖家团圆,可但凡与苗人牵扯上,宗主必多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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