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苏氏是第二日午回来的。

    她昨夜去小云峰泡了温泉回来，不见丈夫，遍寻人问也不知，急的团团转。

    后来遇到林桀边的小厮，才知林桀竟然连夜回府了，连带着林也一同走了。

    爷说姑突发急病，要赶回去着人看。

    病了？苏氏心奇怪，妹妹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小厮低着，把话带到，就不再多言。

    苏氏挥挥手让他去，总觉得事不同寻常，有些担忧。

    恰好有个妹过来邀苏氏去行酒令，苏氏应和着，就将此事搁置一边了。

    今夜本是良辰景，众人聚在一起饮酒作诗，月明挂，秋风气，旁边一众少男少女眉目传，一片乐致。

    苏氏同人玩得兴起，喝醉了酒，当夜就宿在山上。

    第二天早上她辰时才醒，慢慢用过早饭，又想起林桀这事。

    林桀走了一夜，不仅没有当面告别，而且早上过了这么久，家里也没个人传信。

    她问人们：是得的什么病？人现在如何？

    毕竟还是夫君的妹妹，苏氏总要关心林两句的。

    可她问了，丫婆们一片茫然，皆不知其事。

    她又找了陆峥。

    陆峥听闻林有事，一张地站起：可有什么要的？我有一同乡是太医，可以帮忙。

    苏氏谢过陆峥的好意：事发突然，我也不知。陆大人昨日可见过妹妹？

    陆峥沉默一，：我只是远远的看了一，她在溪边看景。

    及至苏氏要走了，陆峥又上前：若她有什么消息，还请夫人告知一声。

    苏氏自然是笑着应，心想这陆峥倒是对妹妹看对了，这么上心，可林莫不是得了什么急症，要人命的那？她又是一阵担忧。

    其他人还想在山间玩一天再走，苏氏吃午饭就心不在焉的，终究不能放心，午就遣人牵了，急急往府上赶。

    连着赶了十里路，午终于到繁华的朱雀街，回了府上。

    并不是她想象的兵荒。

    林桀去了朝理公务，府上清清静静的，人们不疾不徐，连药味都没有。

    苏氏去了沉院，在床上没看见林，寻了一圈，最后在园看到林。

    林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面一片芳草，她手拈着一朵，缓缓转着。

    苏氏转过去瞧了她，好像没什么不好，但是也不像从前般。

    妹妹，听闻你病了？苏氏上前问。

    林回一见是苏氏，先是一惊，接着连忙端正坐姿。

    嫂嫂回来了。

    离得近了，苏氏才发觉林脸苍白得过分了，圈红红的，整个人像游魂一样，单薄得仿佛随时都会被走。

    苏氏又关切几句，问：昨夜乍然听闻此事，我吓了好一，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夜就回去了？也没个音信。

    林低：原是我不小心摘了山间的果吃，谁知竟有毒。还好哥哥前来寻我，见我倒在地上，连忙带我回去。事发急，哥哥一心救命，所以才没注意这些，让嫂嫂忧心了。

    这是林桀和她商量好的说辞，他午就走了，走前过来同她说了一声，连所谓的郎他也找好了。

    此事本就因她而起，他还要为她圆谎，她本无从质问他，低着，轻轻应了声好。

    他立在门边，上穿着朝服。

    天光朦胧，她没敢去看他的表。

    林桀看了她一会儿，叹了一声，：阿，你好好的，我走了。

    他带上门，脚步声远去。

    她连忙床，去看他的背影，已经寻不到。原来是真走了。

    他朝还有公务要理，今日一早就该走的，因为理她的事，所以才耽搁了半天。

    苏氏回来后，府上一切照常，没有一丝风声。

    那郎如何说？有没有要？

    林：吃了颗百毒清，今日就好了大半。只是大夫说，还要将养些日。

    苏氏松了气：原来如此！妹妹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山间多有瘴毒，莫要轻易动那些果溪的。

    林温顺：谢嫂嫂提醒，都是我太过不小心了。

    苏氏看着林虽能行走自如，脸确是不好，也有心让她闲来，：你既然不好，就别那些针线活了，好好休息着。

    是。

    见林没什么大碍，苏氏心思活络起来，笑：回来的路上，陆大人听闻你病了，很是着急呢。

    林僵了一，勉扯一个笑容：是吗？

    当然，陆大人还说，你若是有个什么，他要把太医都找来呢！苏氏笑，拍拍她的手，可见对你是上心了，妹妹真有福气。

    林垂看地上青青芳草，上面缀着，一如昨夜溪涧旁，天地为席，云缠雨绵。

    苏氏对此一无所知，而她，只要一句话，就能戳破平静的表象，林桀不会再因为苏氏拒绝她，他纵然恨她怨她，可也摆脱不了她。

    可之后呢？哥哥苦心待她好，她就是如此回报的吗？

    她不愿伤害他。

    林闭上，轻声：嫂嫂说好，自然是好的。

    林桀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酉时了，他行走匆匆，衣带冷风，苏氏笑着迎上来，他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嗯。

    苏氏让人了一大桌菜，问起林桀昨晚的事，林桀只说了一句：妹妹不好，我就带她回来了。

    其余什么都没有解释。

    苏氏已经从林那里知了始末，这里不过随问一句。苏氏叹：昨夜你走了，不知后来我们一起行酒令，玩得多开心。本应是夫妻一同度过的良夜，谁知发生了这样的事，生生搅和了。

    林桀眉依旧冷冷的，没说一句话。

    苏氏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明明小姑不好，她还有心玩乐，让夫君听见了，岂不是觉得她没心没肺？

    苏氏瞧着林桀的脸，：后来我遇见陆大人，他跟我说要来看妹妹呢。今日就送了燕窝人参来，瞧着多名贵的，我都不好意思跟他讲妹妹已经没事了。

    她又补了一句：当然，妹妹不好，是要将养一的。

    林桀筷顿了，语气忽地凛冽，一字一句：他要看，就让他来看。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苏氏，趁着这几日妹妹在家休养，让陆大人过来探望，岂不成全一段好事？

    林桀垂眸：此事你安排就是。

    这边苏氏心里正盘算着，林桀喝了一汤，直接起：我还有事，先去书房。

    苏氏留他，讪讪：夫君，今日还忙着吗？

    林桀，平静：昨日去一天，堆了许多公务要理。

    苏氏失望地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