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诗 - 怀朔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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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陲之地怀朔果然是和州截然不同的光景,在秋风萧瑟万树昏黄之仍能寻见几分草木的苍青,因着新兵伍的缘故,街上尚有人攒动,只是大街上的贩夫走卒既不叫卖,面上也寻不见笑影,竟是奇异的清冷。

    是了,若是逃离了乡土便是在异乡的终年颠沛,若是在怀朔留守便是终日的不安惶恐,这世如此,他们去何寻找安宁?

    木兰遥遥地望见了不远队伍的龙,来自天南海北的战士音容迥异,喧闹之声很鲜明地区别于当地的百姓。她赶牵了排在队尾,不多时便到她去报姓名,为了使声音能犷些许,木兰刻意地咳嗽了几声。

    “安?”对文书的老兵抬瞧了她一,心有微微的惊讶,这几日集结的战士无一不是车奔劳、满目尘烟,鲜少见到这么净的脸,眉间尚带着青稚,却很面。

    只是瘦削单薄的样实在教人心惊胆战,也不知受不受得住战争的洗练。

    那老兵摇了摇,看了看木兰牵着的:“可会用弓箭?”

    弓分明就挂在前,木兰知这平淡的问话背后掩藏着对自己的看轻,颔首算是应了,想想又有些不甘。

    “自然是会的,虽不敢说百步穿杨,但箭无虚发四字却是当得。”她定定地看着那老兵,带着些桀骜的

    少年人的意气总是带着锋芒,那老兵却忽然笑的朗:“好!这才是个男儿的模样!”他转了去和旁边的伙伴商量,“既然他有,又通骑个函使再好不过。”

    旁边的人心思显然早已不在这上,胡地搪了两句“要得要得”,就顺势就把胳膊搭在他上,“赶把这几个人安排完带去兵营,然后去温一碗酒喝。”

    这今朝有酒的乐观倒是罕见的鲜活,染着周遭的众人眉目都舒展了许多。老兵也笑了一,提笔在文书上简单勾勒几笔,然后指向另一个方向:“到那边去等着。”

    太逐渐转到西山上,暗的地平线上一灿金的光,日光蒸腾起的气慢慢消散,起的凉风推着雾气掠过山岚。木兰倚着有些困倦,刚微微地合上双,便听得气十足的一声呐喊:“走吧。”

    一困倦顷刻间消散,木兰混迹在人群之间,却不自觉的带着好奇的神。兵营里怀朔镇并不太远,不过行了一里多便看见了连成一片的营房,越靠近泥土的腥味便越是明显,大敞的营门近在咫尺,木兰一晃神,脚一顿。

    一路上新奇居多,她走到这里才惊觉一难过,这一步迈去便是截然不同的命运,珍重的人不知是否能再相见,仰首看天光渐暗,不是故乡的月圆。

    可惜她未能有失落的时间,在人影纷杂的推搡之木兰必须大步向前。那老兵将名字一一念过分着住所,因着要函使的缘故,她幸运地独得一间,省去了与他人一同起居掩藏份的麻烦。

    新兵营的第一晚不必练,木兰取了净的服饰,正要换一衣衫,外面却一阵,她听见有人惊慌地喊:“戍堡那边……起了狼烟!”

    木兰心一凛,天皆知这边关并不太平,但也未曾想过战事竟来得如此突然。不知今夜又有多少人会失去亲友,将泪挥洒在这漆黑如墨的寒凉夜晚。

    她来之前自备了鞭与护甲,此刻匆匆全幅披挂,冲门去行到那领队人的面前:“我能一起同去吗?”

    周遭一时安静去,惊讶地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向她。

    十五六岁的年纪,秀妍地缚着发,面上惊人的勇毅在夜幕昏沉清亮的光华,教人一看便知,这并不是他一时激动破的玩笑话。

    “叫什么名字?”

    “安!”

    “排在队尾,”为首之人再不看他,振臂一呼,“发!”

    这不过是一场小规模的突袭,但已是木兰平生未见的惨烈。满地绵延的不是生机的草,而是淌的血,泛着腥气刮在夜风

    走几步便能看见躺在地上的伤者与尸首,喊杀声与哀嚎声并响,吵得人脑嗡鸣。木兰取箭矢拉满了弓,箭尖儿直直指向与战友缠斗的一个柔然敌兵,她有绝对的自信能一箭穿他的,可平日稳稳的手发了颤,迟迟地不敢行动。

    与她往日杀的那些野鸭野雁不同,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这杀场上没人能理解她的心绪复杂,看着另一个柔然士卒手持刀、凶神恶煞地向她扑来,木兰别无选择,只能调整方向毅然放箭。

    一箭绝杀!

    的血没能沾染木兰的衣角,她却分明觉有的鲜红濡在自己手间,一滴泪无声无息地过面颊,滴在心涸的土壤里,瞬息消失不见。

    “别傻站着安!”

    她听见有人大声的喊,那是一个眉大的年轻人,五官邃很是魁梧,正从一尸首上将自己的去。

    “在战场上,永远不要对敌人仁慈。”他看上去比木兰虚几岁,看说话举止,俨然已是一个老兵。

    木兰又拿了箭来搭在弓弦上:“我省得了。”

    周的气势可见的凛冽起来,似是为她拢上一清霜,碎发在山风肆意飞扬,是难能可贵的清明之相。

    风华恰是此意,飒沓宛若星。

    岳崇有些失神:“或许你会成为个了不得的人。”

    “我正是为此而来。”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这次对战终于结束,自有另一队人来清扫战场。木兰与岳崇只受了些外伤,主动帮着将伤员抬回营地,走到门便看见一影袅娜纤细。

    木兰愣了一:“这军怎么还有其他女?”

    “那是晚樱,”岳崇涨,神抖擞的样本不像刚刚经历过战斗,“她是将军的女儿。”

    “军医师稀缺,她略通些雌黄,所以常常来这边帮忙。”

    他们说话的功夫,江晚樱恰巧抬起往这边看。白白净净的脸,细的眉晖映这清泓一样的双,嘴角微微地向上弯,乌黑的鬓发间简简单单簪了一素钗,宁静得像是一汪泉。

    天的毓秀仿佛都钟灵在她一人上,一路小跑过来,琼华不染,步步生莲。

    “你还记得我吗?”

    木兰怔住了,她没理由会忘记一个如此众的姑娘,何况她不像是一般的鲜卑女,更像是汉人的相。

    在记忆苦苦搜寻了几遭才终于回想着这一青衣:“你是……河边那个浣衣的姑娘?”

    像是饮了八月桂的酒,的醉意一直烧到心,笑意在江晚樱的双眸,看他与山一般锦绣。

    “我没有吓到你吧?”

    江晚樱连忙摆手,想要说些什么却满面和羞,搅了半天的衣角才终于再度开:“我是江晚樱,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姓名?”

    “自然可以,我叫安。”这个假名他今日已报了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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