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因为一例疑似新冠病例，裴总被迫临时更改了回程路线，坐了六个多小时飞机才终于抵达本地机场。

    上速时天蒙蒙亮，他过了最困的那个，奇迹般的神智清醒起来。琢磨完最近的工作事项，总裁忽然有想念她家附近的外卖油条，于是着眉心低声说：去星河天府。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好容易现一个貌度、国民度、专业度三的年轻小，他很不愿在她发挥最大价值前放人离开，本想找她吃顿早饭，好好问问对现阶段公司待遇有什么不满，密码门后却只见到空如样板间的客厅。

    他拒绝承认，那一瞬他脑一白。

    女明星接到电话时很明显没醒过神，新剧开播，各宣传活动搞得人分乏术，昨天跟男主双人直播到凌晨两，今天周然才勉同意放她半天假。

    她刚从睡梦被吵醒，人还是乎乎的：你回来了？

    自己不方便面，又不想通过经纪人，本次搬家全程由闻智鑫联系和招待搬家公司的师傅们，这房离U大不远，她恍惚想起昨晚他说会来找她吃早饭，吓得立刻从被里弹来：你你现在到哪儿了？

    尽这么说很搞笑，但屈梦确实产生了一被捉在床的心虚。

    你搬家了？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并不悦耳的啪嗒声。裴崇克制不住的在客厅来回打着转，尽一件家都没少，布局陈设什么的完全没有改变，但那古怪清冷的氛围实在令他不到了极。总裁听上去不是一般二般的火大，仿佛一个在大型商场丢孩的妈妈，一边压抑焦躁一边忍不住发绪：搬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说？

    屈梦听了他的不耐烦，奈何大脑供氧不足，满心只想快刀斩麻：因为这是我私人的事，应该没什么必要通知你

    她没有说通知公司，通知总，因为不久之后周然就会发现她换了住址。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屈小第一次如此正面的撞他。

    沉默了三十秒，裴总似乎恢复了平静：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谈谈。

    不是还是书面，裴崇都是那不喜在句末尾加上语气词的人。他只会说我们开会，绝不会说我们开会吧总裁办方秘书曾经开过一个玩笑，说要是哪天裴总给大家发上次那笔钱就打到xx卡里吧，百分之两百是被盗号了。

    他说谈谈，代表今天、现在必须谈谈，换个时间就不能保证依然有空了。电话这的屈梦痛起来，她没怎么住过这里，对附近不很熟悉，加上又不能去公共场所，一时半会儿要找一个能跟他谈谈的地方未免太难了。

    好在对面也不想过分难为她：你可以直接发定位，以后周然去新家接你，我总会知的。

    无力反驳。

    匆忙给闻智鑫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临时有事，次再一起吃早饭之后屈小一气，迅速洗脸、刷牙、化妆，争取在裴崇赶到之前把自己收拾个人样。

    她不想他觉得这只是小孩闹脾气，随便给好就能平息，她希望他明白，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和公司给的人设、定位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作为商品她已经赚到了足够多的钱，现在想要褪那层华丽的，变回一个人了。

    敲门声响起时恰好拉完最后一拉链，屈梦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推开防盗门：裴总，我

    如果你对目前的分成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来人一路风尘仆仆，外都没来得及脱，或者你觉得行程太满、理太严苛，这些都可以谈。

    女明星站在曦光里，听他源源不断的提了五分钟条件，从提分成比例到允诺代言资源，最终她只说了一句话：裴崇，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

    说这话的人其实不比听众好受多少，除了心累、无奈、解脱，她心里隐约还有一丝遗憾和怅然，哪怕不是朋友，只是一个认识七八年的熟人，与之分扬镳都是一件伤动骨的事。

    他意识的跟了一句：什么？

    你告诉我只有商品才能赚钱，而我需要钱，所以我乖乖的了八年商品。没有怨言，没有懈怠，同期艺人她一直是最敬业、最刻苦的那个，我知这个不能怪你，行业就是这样，规则就是这样，我很激你给我机会，一路上帮了我很多，但是我不可能一辈商品啊。

    他可能有误解她的意思：红到四五十岁的女明星不是没有

    屈小忍不住笑了一声：从偶像剧女主一直演到女主妈妈吗？

    不是不知他，或者说公司规划的路线才是最正确、风险最低、同时效率最的，聚星有专门的团队分析粉丝构成、市场风向，他们比谁都更希望她一直红去。可是有时她也忍不住会想，其实换了谁在这个位置都会红的吧？她只是线上无足轻重的一环。

    那你想演什么？

    粉丝是的，粉丝也是无的，货架上的商品某天开说话，呜呜呜，我好孤独啊，他们不会心疼动，他们只会害怕、嫌弃的迅速走开，去寻找别的包装的商品。裴崇蹙眉看着她：经纪公司的作用之一就是帮你评估利弊，筛选片约。

    裴崇不知是不是她表达有问题，他似乎听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女明星懊丧的抓了抓发，我的意思是

    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Hello？睡醒了没？快起来吃薯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