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列传 - 无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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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二)



    风挟着雪粒,得人满面生疼。小贩们早已收了摊,街边的商铺也落了锁,临近年节,只有几家香烛铺和包铺还着灯迎客。

    一群衣衫破烂的孩围在包铺前,等着新好的腾腾的,手里着公齐发放给他们的报酬。老人也听说了那场赌局,可他运气太差,在城里转了几条街,没碰上一个死人。

    要过个好年没有银铢可不行,他只得找上了以前的主顾,那主顾说最近用不着杀手,他哀求了半天,主顾便把年男人介绍给了他。

    他叹气,咕哝着:这个年,不好过啊。他在褡裢里摸索了一会儿,又转向无名,你那儿还有几个儿?

    无名抬手探怀袖里,摸两枚铜铢。

    老人又咳嗽起来,半晌,他叹气,去买两个吃吧。

    两人回到家已是夜,他们住的地方是城郊一间简陋的草屋,周围没什么人家,只有一片萧索枯寂的荒野。

    屋的,冷的厉害,无名取过火镰和稻草,燃起炭盆,和老人一起吃过包,又自去为他煎药。

    药端上来,老人喝了两,便回屋了。

    无名目送他蹒跚的背影消失在布帘后,才起倒掉汤药,洗漱一番,自去歇

    白日里奔波了一场,此时却并不觉得累。他侧躺在床上,望着炭盆里不时爆起的火苗发呆,迷迷糊糊间,前现一双小小的赤的脚,脚在火苗间轻轻晃,他像是受到蛊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握那脚,白白的脚却像是受惊的小银鱼,在他掌心蹦,又忽的从他手跑走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陷了一片黑暗,他举起手,睛,他看到自己满手是血,黑的粘稠的血沿着他的指不住上涌,渐渐在半空汇聚成一个发光的血红的脸,它像张人般漂浮在他前,薄薄的嫣红嘴一开一合,唱着不成调的歌谣。他的手探至腰间,剑,少女的声音惊雷一般响在耳边,你是个好人!

    他猛地坐起来,屋里冷得厉害,他却了一汗。他在被面上手,握住了手边的剑。熟悉的平复了他的不安,剧烈的心渐渐恢复如常。

    咳咳咳外面传来老人剧烈的咳嗽声。他疑惑地往外望了一,寒风着破碎的窗纸哗啦啦的响。这么晚了,老不好好歇着,在外面什么?他定了定神,穿衣起,来到屋外。

    屋外是一方不大不小的院,雪的很大,老人站在雪里,背对着他,枯瘦的右手握着一把剑。

    他在练剑?无名呆在原地。

    老人一次次抬手挥剑,一次次挽,剑在空无力地划过,剑刃上没有他想象的杀气,甚至连最微小的震动也没有。他似是觉察到了自己的无能,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连着他驼背的那只手,骨格格作响。

    一定很痛吧。无名不禁往前走了几步。

    老人双手握剑,往前刺

    扑通一声。

    这一刺牵扯到他早已变形的肩骨,剧痛令他一跪倒在雪地里。

    我已经,握不住剑了啊。老人像是在对无名叹,又像是自言自语。

    无名看着老人跪倒的背影,他觉得那模样很像一只乌。这个乌一样缩起来混日的老人,曾几何时,也是个威风凛凛的大人,只是他不走运。无名遇上他时,他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他走过去,慢慢扶起老人,

    想当年,我一把剑老人咳嗽着,赫赫着气,像一架四漏风的破风箱,老了老了

    他蓬的白发上落着雪片,他确是很老了,老人对年轻时的风光岁月记得格外清楚,总要一遍遍提起,提起了却又只能伤心。无名想,自己也许是太冲动了,不该在酒肆里得罪那个年男人,引他说那样的话来。毕竟老人年轻时,是那为了不贱民,背叛整个宗族的男人啊。

    他想要说些什么来宽,可又觉得无话可说,只能把手一拍在老人背上。

    半晌,老人止住咳嗽,回:今天见到的那个怎么样?

    无名愣了一,什么?

    模样得还好吧?

    他明白过来,回想起那个女人的模样,杏大大的,琥珀睛里什么也没有,他从没见过那样的睛,也没见过一举一动都像孩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南荒女人,正和老一样。

    还好。他不想说太多。

    怎么样?也不错吧?

    无名摇,不知,我没看到。

    没到床上去?老人往前,弯腰拾起了剑,拿袖扫着上面的雪

    无名摇摇,没有。

    老人斜看他,好小!倒没忘了老的话。

    无名微微,十岁那年,老人第一次教他剑法时就告诫他这辈绝不能碰女人,这剑法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式,要诀就是快,而女人会让你的剑变慢。他不懂这要诀的缘由,但一直谨记在心。他生来就是一板一的人,在心里默默记着很多事,记住了,就不会忘。

    别怪老,女人会让你生杂念来,有了杂念,可就握不住剑了。

    无名默然。他前浮现那双不停晃的小小的可的脚。在方才的那场梦里,他把那双脚握在了手,虽则只有短短一刻。那是自心底生的杂念吗?

    老人又咳了几声,终于咳黄痰来,他抹了抹嘴,睡吧,今天那个人不用了,明天老还得往外面寻吃饭的门路嘞。

    无名应了声,忽的想到白天酒楼里的公齐,排场那么大,可边的护卫手和自己倒差不了多少。那些招募杀手的人大概和公齐这样的差不多吧?公齐并不十分可怕,也许一开始就只是想试他的剑,不然那个怎么能轻轻松松带他来?而公齐那双睛,他记得那双睛,漆瞳仁里除了带着纨绔弟的傲慢外,倒也不讨厌。他相信自己完全应付的来。

    不找间人,我能不能自己和雇我的人接

    老人已经走很远,没有回应,只是摇着在心里叹气:真是个傻小。今天摊上的要是他们,你这小只怕就没命活了。

    次日晨起,天光晦暗,老人正在院里扫雪,见到他就站住了,有个以前的主顾找你。

    再过一日便是新年,有人在这时节找他杀人吗?

    老人从袍袖里寻几页纸来。

    无名接过,看到画像的那一刻,他愣住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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