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离港 - 分卷阅读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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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唔唔——走资派的蒸馒得比别家好,吃饱摸一摸肚,又去“打倒”、“批斗”、“跟随”、“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显那时还被叫陆大丰,家世代贫农,人丁稀少,老豆陆大富只有一个寡母,二十几年辛茹苦将他带大,好不容易搞对象结婚,隔村姑娘阿雪滴滴如似玉,老母又担心家一支红杏,被打成破鞋游街,一双枯槁的双恶鬼似的日日盯住阿雪,一草动,一星半都要死死摁灭。

    多可怕场景,一只被岁月俗尘磨砺的老鬼婆,瘦到只剩六十斤的小老太太,挂在她背后她血,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将要撕裂她的鲜活肤,吞噬她所有求生之望。

    还有个男仔,前前后后,从一睁睡,阿妈阿妈阿妈叫不停,又姓陆,和眉都是属于她的廓倒影,万事不知,只晓得吃吃吃玩玩玩,开心什么?惊叫什么?

    又是一只她血的鬼。

    肚饿、作呕,腥臭海港苦苦挣扎一万年,还是一样的穷,没饭吃没衣穿,陆大丰防她似防贼,嫁过来七八年,没一分零,买双胶鞋还要挨骂,要死呀,穿去勾男人?给你饭吃都算对得住你。

    一生受苦受难都因为穷,没得钱,最简单愿望变奢望,她坐在井,仰脖盼望,谁能好心拉她一把,逃脱这贫穷泥淖。

    一切止于陆大富海那一夜,老鬼婆黑乎乎一双利爪拖住陆大富壮臂弯,“阿富,你疯啦,夜里航不打灯,多少人死在海上,一船鱼,怎么盖住腥味,被那些‘兵’知,我们全家都要倒霉…………你不能去,不能去啊阿富…………”

    阿雪晓得,她此时最安全回应是沉默。

    老鬼婆怎么哭,陆大富就是不听,全家人饿得包骨,再不找东西填肚,大丰就要活活饿死,大人撑的过,小孩哪受得了苦。

    他一意孤行,远帆港,晒过一整年的渔网补了又补,摸摸儿刺刺,笑着说:“阿爸给你带一船鱼回来。”

    从睡梦被叫醒,他睛问:“能吃饱吗?”

    “能啊!够你迟到十八岁讨老婆。”

    “真的?”

    “真的,阿爸从不骗人。”

    小孩提到吃,两只都放光,如同灯塔于海上之夜回转照明。

    但第三天第四天,阿爸同他一艘修修补补小渔船再没能回港。

    陆大丰饿得重脚轻倒地昏睡,边叔叔伯伯指指,作孽作孽,未懂事死老豆,他阿妈也不安分,肯定要跑。

    她敢!绿军装一拍脯,她敢搞,抓她批斗。

    批斗?去哪里批,用什么斗?

    低矮漏雨的屋,阿爸阿妈的床吱吱呀呀摇摇晃晃,男人女人白*叠,他的绿军装——他杀人放火烧杀掠的授权书,此刻被扔得远远,尸一样横躺在漉漉地板上。

    陆大丰今天吃饱饱,半夜翻起床,睡朦胧透过门往里看,阿妈细细驾在男人肩膀,他握住她一只*房,短手指收再收,弹满满的从指,红红手指印抓她痛苦,他满脸狰狞,异常白的在阿妈双间耸动,卯足力,一次次撞向她敞开再敞开的心。

    他一面骂“婊*、贱*货,等人搞的臭寡妇”,一面“啪啪啪”打她行晃动的,又“嘿嘿嘿”地笑,掐住她发*,面条一样拉得,“说,你贱不贱,?说话,别他妈只会叫!说话!”

    阿妈的尖叫一声过一声,不是痛,你听得来这是享受,有些女人生来贱,对她好没意义,要往死里作践才肯俯首帖耳。她一双缠他腰缠更,哭着喊:“我就是贱…………就是…………嗯…………就是…………”

    他又开始“嘿嘿嘿”声笑,是不是最后一刻还要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这个万岁,谁给他肆无忌惮好生活。

    难谢上帝呀?神经病。

    黑暗利爪一般的手攥住他的,垂死挣扎,一双亮的煤油灯,黑暗明明灭灭不定,她被一对寂寞男女教训得一伤,发不声,唯有一双盯住他,黑暗期待,乖孙,一定要为我报仇。

    杀了她,杀了这个背夫偷汉的贱女人。

    却都忘了,哪来的夫?陆大富早葬鱼腹。哪来的仇?她生他养她却要承他的仇?

    恩恩怨怨,仇,到死才结束。

    死于第二年秋,一早起床她为乖孙孙好早午晚饭,灶台底埋了七八年的富贵龙凤镯挖来带在腕上——她也曾经风光过,大富人家小给只会打渔的工,还是阿爸有远见,不然早跟哥哥一样死在武斗场。

    坐飞机当炮弹呀,全都打断,到阎王殿回司,鬼差都认不来谁是谁。

    好啦好啦,畜生好过人,没烦恼。

    “…………”小孩只会哭,再不懂事也知,最后一个亲人离世,接来多少痛苦无望,艰苦波折生活。

    至于阿妈,她算谁的亲人,镇的?绿军装的?还是红本本的亲人?

    她床上睡过多少男人,自己都数不清楚,只在窗上日盼夜盼,盼得一个好男人,肯带她脱离苦海,去过有钱有衣穿的幸福生活。

    终于让她等到,没见识外乡人,见到漂亮少妇走不动路,勾勾搭搭潘金莲与西门庆,留二十块人民币款,给亲生仔今后十年二十年销,一件衣服都不必收拾,连夜私奔,奔去她的大好人生。

    远离这一洗不褪的鱼腥味,付多大代价都得啦。

    终于,空空人世,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小小影,踽踽独行。去乞讨去偷去抢,垃圾堆里翻,同野狗抢一只半只馒,同街尾神经抢半碗汤面,被人打被人骂算什么,只要有填饱肚,只要能够多活一天,就可拼尽全力。

    尊严、德、思想,这一切他通通不备,蓬垢面似野兽,咬断你脖只在分分钟。

    时局稍好一些的时候,堂叔从北方回来,念在亲人一场,还肯海岸边奔跑的陆大丰。

    依稀记得,那是个漆黑无光夜晚,他家漏风又漏雨的屋里,堂叔从怀里掏个银香烟盒,递给不到十岁的陆大丰,一支凤凰牌香烟。

    红火柴划动、燃烧,多么艳短促火,照亮他渴求却依然戒备的脸。

    堂叔问他:“愿不愿意跟阿叔走?”

    他不说话,不言语,这些年似乎真退化成野兽,失去言语功能。

    “我们去对岸,有饭吃有钱赚,泥墙砌的屋给你住,厚厚棉被任你盖,在那里没人认得你,更没人知你阿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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