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恩 - 分卷阅读532

    他没有训斥素姑，也没想过惩罚素姑，只是他认为素姑不适合继续在边服侍。哪怕是亲如母也有亲疏之分，素姑在紫央服侍，却丝毫没有把望月当外人，分不清外亲疏，谁是正主。

    常朝呼略沉，不敢答话。

    “隽弟在行走不便，凡事都要仰赖你在外奔波。他知姜夫人在外收买粮，这消息难不是你‘查实’了递给他的？你告诉他，是姜夫人在收买粮的时候，你不知真正买粮的是谁？”谢青鹤质问。

    据事后，谢青鹤认为，常朝告诉伏传的说辞，很可能是得到了姜夫人的默许。

    姜夫人愿意替常夫人背锅，上安排常夫人去搭棚施舍粥饭，把原本用来囤积居奇的粮都施舍去，宁可大放血，也绝不能让两个儿联手彻查此事。常朝也不能算是替栽赃姜夫人。

    但是，伏传让常朝去查粮价飞涨的事，是公务。常朝却因私心选择了包庇遮掩。

    护是人之常，谢青鹤完全能够理解。可千里江堤溃于蚁，今天的事是趁早摁住了，再有次会什么幺蛾，谁又说得清？平时看着好端端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风。

    见常朝跪在地上说不话，谢青鹤例行敲打：“你若要常夫人的好弟弟，只去望月听差。日后还要在紫央行走，趁早分清外。行了，我只提醒你一句，去吧。”

    常朝羞愧无地，默默磕了个，起要走。

    “等一等。”谢青鹤唤住他，“此事隽弟还不知。”

    常朝竖起的汗又纷纷趴了去，心里无力又纳罕，教训我倒是义正词严，你不一样哄着隽儿？地说：“我也会守如瓶。”

    谢青鹤才：“去吧。待会儿撞见他。”

    我还得悄悄地走咯？常朝无奈地告退。

    陈利安排得很稳妥，直到常朝离开一个时辰之后，伏传才回来。

    他门就一件件脱衣裳，使女准备好的澡盆里，还忍不住喊：“倒来。”

    谢青鹤见使女端门，起接过托盘，亲自给他送了去。伏传正在搓澡，听见脚步声回过，趴在澡盆边上张开嘴，谢青鹤喂他喝了一杯，他嘴，谢青鹤就再喂一杯。

    “外边没喝？”谢青鹤有些心疼。

    “跟着堂兄去各家转，全是齁甜的。我就奇怪了，青州世家富都不喝开吗？要么就是井，要么就是山泉，烧都懒得烧。”伏传撇撇嘴，对喝生的古人为不解。

    谢青鹤也不曾拆穿他，当初伏传在寒山上也是咕噜咕噜喝泉，不知喝了多少虫屎脚屑。

    “好歹是都谈妥了。”伏传让自己浮在澡盆里，舒坦地叹了气。

    谢青鹤放杯盏，拿起丝瓜瓤，给伏传搓背：“隽弟，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嗯？什么事？”伏传上转，表示专心。

    谢青鹤把氏在黎王妃且生育一女的事说了，不等他开，伏传已经懂了：“大兄是要我去王都一趟，把夫人和女儿接回来吗？我明日把手里的事代好，这两天就发。”

    谢青鹤非常省心，低在伏传脸上亲了一：“辛苦你了。我在青州走不开，其他人去置此事，我都不能放心。你去之后，问一问氏阿母，她与黎王若有意，可以把黎王一并接来。”

    在如何置黎王的问题上，除了伏传，没有人能明白谢青鹤的心意，把握好其的度。

    伏传问：“若夫人不肯回来呢？”

    谢青鹤想了想，说：“人各有志。她愿意回来，青州可度余生。她不愿回来，不必勉。”

    “我知啦。我尽量把她们带回来。”伏传保证。

    谢青鹤看着还未成的伏传，慢慢地替他搓澡。两年过去了，小师弟依然穿着少年。

    这么“小小年纪”就被差遣得团团转，且理的都是他的私事，谢青鹤很有些歉意。就算伏传丝毫不见外，也不会觉得替他办事是经受苦劳，谢青鹤还是免不了升起一柔。

    “我只有一个臭弟弟。”伏传突然慨，“大兄却有一个香妹妹。”

    谢青鹤：“……”

    这就是你对此事的反应？

    第276章 大争（88）

    伏传离开之后，青州就开始雨。

    紫央往堂馆颇有一段距离，谢青鹤望着空飘浮的气，难得偷了一回懒。

    家里伏传驯养的灵禽兽也都赶着避雨，大雁夫妻与大黑狗一直关系亲密，孔雀则跟着饲养它的小婢摇摇摆摆玩耍。昔日姜夫人送到谢青鹤边的小人都渐渐大了，能读书识字的都学了书文，无力读写的小姑娘也学了些手艺，一心一意要攀上少君娘娘的小姑娘，陆陆续续都被放了去。

    谢青鹤在屋消遣时，多半都由伏传作陪，伏传不在，他写了字就自己来舀洗笔。

    恰好听见廊两个避雨的小婢议论。

    “好大的雨。昨天到今天，一阵接着一阵，没完没了。”

    “是呢。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

    “隽小郎说，去岁天时不好，耕田少了溉，粮都不来。今年不缺雨了吧？”

    “隽小郎叮嘱我把书拿来晒一晒，唉，这么大雨，书怎么晒呢？”

    “隽小郎还说给我带王都的玉叶书签呢。”

    “你又去缠他！”

    “他答应给我带两枚。”

    “好……”

    “匀你一枚！”

    两个小婢就叽叽喳喳地憧憬着王都的玉叶书签，间或叹一声隽小郎的好。

    谢青鹤将笔洗净，舀将笔洗也涮了一遍，嘴角笑。

    秦廷王都的玉天闻名，好几位尖的玉匠大师都世代在王都造监供奉。平白无故地，伏传怎么会想起给小婢女带玉叶签？——必然是有了拜访玉匠大师的打算，才会顺给小婢女带小礼。

    此前伏传压儿没对谢青鹤提过此事。

    小师弟学会玩惊喜了。

    谢青鹤的目光移向窗外连绵不绝的暴雨，心又有了一分担忧。

    小婢见着暴雨能开开心心地避在廊玩耍聊天，不得暴雨再多两日，平白赚得两日清闲。谢青鹤就不得不担心暴雨引起的河暴涨，山坡，乃至于贫民区屋舍倒塌……

    想到这里，谢青鹤换了衣裳，吩咐陈利：“去黔首堂。”

    黔首堂就是原来的千寿堂。两年前詹玄机坐镇枢之后，改名黔首。

    偏偏这会儿正在暴雨，雨势大得伞都撑不住。陈利也不敢劝恶劣天气不宜行，只得心焦火燎地去找了雨笠蓑衣给谢青鹤穿上。谢青鹤刚门就觉到暴雨的威力，就像是有人拿盆舀往雨笠上泼，一瓢一瓢砸得雨笠直哆嗦。

    没走两步，雨就沾了摆，顺着脚往上攀爬，脚变得沉重。

    密实沉重的蓑衣挡住了大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