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伏渊 - 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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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日渐冷,又是一年岁寒时。初雪迟迟未落,畔已凝了薄薄一层冰。节日尚远,街巷尾已能见到几纸糊的灯笼红。

    洛言之乘着车回京时,正巧就赶上这么个时候。

    他在城门前站定,呼白雾,再衣袍。远瞧见夕西斜,城墙后一片火烧似的红。游归乡的些许疏离,也尽消在徐徐炊烟里。

    算来,他离京已有四年之久。也是造化人,他虽然一直瞧不上淮二嘴里的江湖,可有些事儿确实是只有“江湖”里才能瞧见、想明白的。

    自收到师叔的回信后,他便亲自去了一趟骆驼山,后经提,在各地方辗转游历,走过了大半个彦国,顺带去北疆转了一圈,历得九死一生。至此,虽未曾寻到如何让盛世千秋外代的法,反倒明白了自己这位师弟为何对朝廷如此反

    朝廷,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还是回来了。一封诏书把他从鱼龙混杂的江湖里揪了来,此间如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他与淮二不同。若人人都有所谓天命,那他的天命,大概就是守着洛家宗祠那面写着忠臣二字的牌匾世世代代传去,即使当朝并非明君。

    寒风,他呵手,再念起某人来,里稍了些笑。也不知当今太殿,当不当得起他这份“愚忠”。

    众所周知,当朝太是个脾气不好、品行奇差、荒、又时常会砍几个脑袋当蹴鞠踢着玩儿的无能之辈。这话人人都传,从天一路传到边疆外,甚至连台上的戏文也如此唱。平民百姓们虽未曾见过这位未来天的面,却已经把他房里的如数家珍、传唱,比他本人还清楚。

    因先皇极戏曲,曾专设一司专门掌。初时鱼龙混杂,什么地方的都有,各腔调混着来,倒不忌讳。今朝虽已废司,戏曲也被驳斥为不登大雅之堂的靡靡之音,在民间反而愈发兴盛,也受不少文人。乃至今日,甚至会有不少名家在私里写上几首“靡靡之音”。

    而今坊间屡禁不止的诗艳词,独占鳌的便是当朝太与其妃们。

    什么《双骄记》、《龙凤缠》、《半响》、《东风雅录》云云,或是香艳或是晦涩,或是风或是痴,百人百,却千般故事,虽不曾半字,句句无不与之有关。

    洛言之曾在北疆、于数首行军歌的间隙听过这么一段儿,也不知是谁着嗓起了个,引得数人效仿。什么——窗影颤红烛泪,独守空房不见良人归,鸳鸯竟难成双对;又或是——对镜愁云,叹这闺梦几许,终抵不过岁渐薄,徒憔悴。

    洛言之初听时便有些好奇,再一问这曲谁写的,词唱的又是谁,便觉得甚是有趣,于是游历途,也顺带搜罗了不少。

    最名的如《二骄争》,从小说改编成词曰《双骄记》,以其文词香艳、闺描写生动而着称。所谓双骄,自然就是当朝太房里最得的那对。

    晦涩难懂但颇得他欣赏的如《枕上闲》、《梦还魂》、《双鱼合记》,论文采绝非等闲,甚至让他生几分惺惺相惜,要结结来。可惜写这大不讳文字的,十有八九用的都是江湖名,什么六竹居士、采,难寻着人。

    闲话压不提,且说这风评。

    那些艳词尚且有迹可循,姑且将信将疑,但夹杂在其、说太是品奇差的无能之辈,乃至引申对太党明嘲暗讽的言论,就颇有些耐人寻味。在他看来,若说史煜无能,那这世上“有能”之人,恐怕也数不多少。

    正所谓堵不如疏,若一味禁止只会适得其反。至于如何应对,想必太殿已经给了答案。

    “……只怪那,世不肯遂人意,生死已是天注定。扯着白绫三尺作嫁,再抹这鹤红妆。泪涟涟,怎舍得半响贪如意郎。阎王殿前,诉这几番痴心,黄泉路上,饮那三五碗孟婆汤,前尘了却勿念想,可怜有不成双,只当是了荒唐梦一场。”

    鸩酒染白绫,白瓷当啷落地,尾音渐颤着熄了,一曲终了。

    秋风萧瑟,几片残叶被风着落在戏台上,台仅有的听众缓缓鼓掌,分明还有些意犹未尽。古往今来,能听这么一以自己为题材的戏,且故事写得居然还不错,不说独一份,也算难得。

    史煜问:“这本是谁写的?”

    顺心跪在戏台上,答:“这叫《半响》,写的人没留名。”

    史煜:“有意思,还有别的吗?”

    顺心:“坊间能找到的您都听完了,这几月里也没新的,真的没有了。”

    史煜喝了半壶茶,琢磨着,向一旁:“如意,你说这本该不该禁?”

    如意扇着扇的手停了,眨,没动。

    史煜再自答:“禁了实在可惜,可不禁未免显得我脾气太好,与这戏词所言不符。”

    顺心:“若大人真若那戏所言一般,顺心又岂有命留在这儿给大人唱曲儿?”

    史煜被这话逗得笑了起来。正此时,伍习自院外来,拱手:“启禀殿,少师回京了。”

    史煜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少师?”

    “就是那位洛少师。”

    洛少师,洛言之。

    史煜这才想起来,就在洛言之才走的那年,他是叮嘱过边人,说若是哪天少师回来了,定要立刻通禀他。实在是过去得太久,他都险些觉得这人会就这么一走。而此时得知洛言之回京,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欣,欣于这人果然如他所想,那一才学也唯有站在朝堂上才不算是辱没了。

    史煜不轻不重地:“老师他已非少师,这称呼不妥。”又思忖着,起:“今日的曲儿就听到这儿,你们回去好好歇着吧,若是有新曲了,再叫你们过来。”

    顺心行礼应,脸上戏妆未褪,拉着如意退

    史煜一面向院外走,一面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伍习:“昨天晚上才的城。”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伍习不敢争辩:“属知罪,请殿责罚。”

    “罚你有什么用?”史煜,“你先退,等会儿叫易枫去书房见我。”

    伍习稍一愣,似是还有话要说。史煜瞥了他一,伍习又低,应声去了。

    半刻钟后,易枫在书房外站定,叫了声殿

    “来吧。”

    易枫推门,静默着等候吩咐。史煜搁笔,墨迹,:“你换衣服,去趟少府,就说要见洛家四爷,若是见不到人也无妨,只把这信递过去,说是洛四爷教过的学生,他们自会懂得。”

    易枫接过帖:“是。”才要退,又被史煜叫住。

    “你们师兄弟这关系倒是不错。”

    易枫一愣,没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史煜:“你过往犯错,都是伍习过来替你求的,算来也该有七八回了。我寻思着,总是罚他一个未免有失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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